“那就等你能說清楚的時候再來問我需要考慮多久。”
其實說到底,白湛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大少爺是真的對自己動心。
可能就是憋紅眼了,身邊又沒有合適的伴兒吧,不是要休假嗎,只要天高海闊的往外一飛,估計對自己的這點心思就淡了。他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說來說去都是圖個新鮮感,熱血上頭的時候指天指地非他不可,但只要另一方立場堅定,誰也耗不過時間。
“那……”施天辰果然猶豫了。
白湛心下暗笑,腳下不停,風聲擦過耳際,前方三五米就是燈火通達的大路,猛然間眼前一暗,只聽那人的聲音和熱氣一同覆下:“那我先討個利息吧。”
那是一個比風稍重些的吻,雙唇一觸即分。
但施大少恐怕是第一次做這種偷香的活兒,操作略施水準,可能他也沒想好是輕輕碰一下還是用牙咬一下,總之,嘴唇擦過的瞬間,他的牙磕了白湛的唇。
心還未動,先覺出疼來,一點都不浪漫。
白湛捂著嘴怒喝:“你幹嘛!?”
對方沒有回答,只匆匆大步越過他,先往燈火通明處去了,但是光影交錯裡,白湛發現那家夥……似乎臉紅了。
………………
告別《風雨絕處是歸途》劇組後,施天辰不忘趁熱打鐵,邀請白湛共赴假期,被後者以需要先去公司報備,提交休假申請為由找藉口溜掉了。
渴望休假的不止施天辰,還有白湛,但他不想去什麼白色沙灘,只要一張一米八的大床就夠了,但是想想自己那個五十平米的地下室,好像連大床都是奢想呢。
一回到熟悉的城市白湛就和施天辰暫時分道揚鑣,任憑身後的喇叭拍得再響他也不理會,反正這裡既不是劇組也不是影視基地,他白湛又沒賣身給施天辰,誰規定藝人和經紀人要247的捆綁在一起?他也不怕對方惹出什麼么蛾子,一來他還沒紅,不可能有狗仔追著他拍,二來施總有的是錢,大不了花唄。
總而言之一句話,回到熟悉的城市,天高任鳥飛,施總奈我何!
這次替施天辰申請的假期足有半個多月,沒有行程的日子裡,白湛也感到了久違的輕松,難得給自己也放了回長假。公司那邊並沒有硬性要求他必須朝九晚五,加上他還要躲著田姍姍——回來後對方又提了一次給他塞新人的事,但被他糊弄過去了,以施天辰最近的表現來看,自己只是關照了一下於火火就被他按在床上懟,這要再拉拔一個新人,不得……哎呀太汙了不敢想!
開啟久違的房門,仍是撲面的潮氣襲來,但這一次居然有點親切的感覺,雖然這裡並不優渥舒適,但好歹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容身的領地,這幾個月下來東奔西跑,住的不是旅店就是招待所,下了飛機就是高鐵,哪裡都不如一方小屋來的安穩。
把行李一樣樣收拾好,又把積攢的衣服送去了洗衣店,原身留下的衣物都被他妥善的打包收了起來,現在的衣服幾乎都是他自己用工資添置的,雖然不是很貴,但款式都是他喜歡的。
從洗衣店回來又順路去了超市,買了幹燥劑和室內空氣清新擠,要不是收入有限,他都要直奔香水專櫃了,他總覺得在這屋裡住久了也會染上一股黴味。
在打掃房間時,他在衣櫃前猶豫了。
衣櫃的最底層有一個巨大的瓦楞紙箱,裡面應該是這具身體原主的私人物品。
他雖然繼承了這具身體,卻並沒有原先的記憶,這幾個月一直奔忙還好,但回到這裡,那種鳩佔鵲巢的感覺才會特別強烈,他原本極力避免碰觸對方的私人物品,包括正主原來的手機,但這次回來,他有了不同的考量。
事已至此,挽回已經沒有可能,他現在不是許珮,他是白湛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將以這個身份生活下去,那麼就有一些他必須要面對的,他必須要了解白湛,上次白亭的意外到訪已經令他手足無措,下一次再面對類似情形他沒有把握能做得更好,退一萬步來講,自己既然繼承了這具身體,那麼也有義務幫他實現一些未竟的心願,比如,生辰死祭去看望他逝去的母親,比如,父親那邊如果可以的話幫忙照拂一下,從上次白亭的口中得知,白湛偶爾還會寄東西過去那邊,那就說明他心裡還是惦念這個父親的。
這麼想著,白湛開啟了那個紙箱。
紙箱裡除了小紀念品外就是各種本子,有薄有厚,他挑了個薄的翻開,發現是一個手賬,而且是學生時代的,裡面記錄著一些瑣碎雜事,是賬目花銷和日記的結合,他沒有再往下看,其他本子以課堂筆記居多,他沒有一一翻開,只得出這個人很戀舊的結論,在最下面他發現了一本相簿。
拿起相簿時,一張7寸的照片掉了出來。
那是一張標準的三口之家全家福,六七歲的白湛站在中間,兩邊是他的父親和母親。
白湛小時和現在相貌改變不大,也是清清秀秀的,他笑得很開,懷裡還抱著一個飛機模型。
目光移到右上角,發現一道陳舊的痕跡,那是曾撕開後又被重新粘起來的痕跡,將站在右首的父親和白湛母子二人分隔開。
按年齡推算,加入白亭今年十八歲,白湛九三年生人,今年二十五歲,等於拍過這張全家福後沒多久他的父母就分開了。
一瞬間,白湛腦中湧現出很多畫面:特地抱著自己心愛的玩具來拍全家福,但是比照片先迎來的是父母離異的噩耗,這對六歲的小孩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他是氣鼓鼓的撕掉屬於父親的那一角的吧?
白湛的手指沿著那條痕跡輕輕撫摸。
也許很快就後悔了,撕完就立刻貼了回去;也許是在母親去世之後,懷念一家三口齊全的時光,找出那久違的屬於父親的一角;再也許,是母親撕掉的,但小小的白湛無力阻止,只能趁母親不注意時再找機會小心的粘回去……不管是哪種情況,白湛還是惦念他的父親的。
白湛深吸一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待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一件憾事,他知道他能為他做什麼了。
合上相簿,白湛一時如在夢中,手機恰在這時響起,他怔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拿起手機見螢幕的來電顯示是白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