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溫璨幾乎要記不清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店,走到路邊打車,再一個人吹著冷風,回到家裡的。
眼淚似開閘的洪水一般,從眼角連續不斷地溢位,她哭起來卻是沒聲的,喉嚨哽著,偶爾才難以承受地漏出幾聲輕咽,腦袋靠在計程車的車窗上,獨自消化著情緒。
她談戀愛以後很少哭,和喻衡吵架了也是不願低頭的那個,連分手時都沒有絲毫難過和不捨,無比決絕。
但大概是被惡心了太久,溫璨再是個多麼銅牆鐵壁的人也耐不住他這麼造,從戀愛開始到現在積攢的所有委屈彷彿找到了傾瀉口,在這一夜攻勢猛烈地將她擊潰。
那些髒句還在她腦海裡盤旋不褪,溫璨想去忽略,又不得不承認,喻衡說在了她的心坎上。
再談戀愛又有什麼用,真以為下一任就會比喻衡好到哪兒去麼?
溫璨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眼睛哭腫了,此刻疲乏地微垂著,睜不太開。她進門後,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包往地上一丟,就背靠著門頹坐下來。
溫璨發著呆,動作都變得遲緩,慢慢吞吞把整個人蜷起來,像她接到電話時想做的那樣。
臉埋進曲起的雙膝間,悶不作聲。
她誰也不想找,也不想說話。
年糕從她進來開始就小碎步跑過來,沖著溫璨吐舌頭。這會兒見溫璨一動不動,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情,嗷嗚一聲就在她身邊趴下來,陪伴著她,時不時用毛絨腦袋蹭蹭以示安慰。
溫璨感受到軟乎乎的觸碰,頭抬起來一點,露出一雙布著紅血絲的眼睛,和這只雪白的薩摩耶對視著。
她倏地一笑,抬起手,很輕地揉揉年糕的頭和耳朵。
好在她還不是一個人。
溫璨藉助這點溫情時刻,默默療愈著心裡的創傷。
喻衡不知從哪兒弄來那麼多手機號,一路上還在換著給她打電話。溫璨沒理,把手機關機,遮蔽掉所有聲音。
“咚——咚——”
身後的門被輕輕地叩了兩下。
溫璨的脊背也隨之離開門板,她愣了愣神,反射弧因為低落的情緒變得很長,呆滯許久,直到門外那人又敲了下,才聚力站起身。
她深呼吸,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妝哭花了,人還沒精神。
簡單平複了一下,溫璨面對著外頭,拉開了門。
年糕警惕地汪了幾聲。
門板的阻隔徹底消失不見,溫璨揉揉酸澀的眼,模模糊糊的視野裡,是男人高大寬闊的身影。
比臉更先讓溫璨注意到的,是湧進她鼻間的清冽的冷松香,幹淨舒心。
溫璨的眼睛逐漸變得清明,瞳孔微微睜大,清晰地映出宋清闌的臉龐,小小地落在她眸底。
溫璨快忘了講話,嗓音也是啞的:“宋……”
“你手機關機了。”對方打斷道,發出的聲音磁性而低沉。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差回來的,或許早就回來了,又為什麼偏偏挑今天來找她?
溫璨心底有自己都不曾覺察的埋怨,但更顯著的是種抗拒,既因為喻衡的話又刺痛了她,也因為她現在表現在他面前的姿態實在太過難看。
她沒吭聲,只是點頭表示預設,就皺著眉要把門重新關上。
一隻大手卻不容抗拒地抵住門板,阻礙了她的動作。
宋清闌額頭冒了細微的汗珠,胸腔也小幅度地起伏著,瞧上去來得很急。但溫璨根本無暇關注到這些,她反應過來後,就低聲問他:“什麼事?”
“我擔心你。”宋清闌話音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