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落時接吻 這個瞬間淩舒想到……
這個瞬間淩舒想到了很多往事。
比如數度站在高樓上想要一躍而下解脫的瞬間, 初戀為她包下不菲的無人機團隊在天空作畫但是她滿腦子在計算價格笑容勉強的夜晚,還有好多次被隔絕在淩家一家三口之外的時刻。
心底一陣陣地冒著寒氣, 軀體化的反應讓身軀和手指發抖。
淩舒打斷說:
“薛懷躍,我有點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去?”
薛懷躍把鑽戒盒子往口袋深處推了推,截斷了原本所有的打算,說好。
回程路上淩舒異常沉默,手緊緊扣著副駕駛的座墊,抑制住生理性的顫抖。
薛懷躍見她下車後,才看到她手按著的地方留下了一片冷汗的印記。
追問了一聲“要不要去醫院”,淩舒置若罔聞, 臉色發白地笑:
“希望我們正式結婚的日子可以定得晚一些。”
薛懷躍說:“這些都是小事,你——你要好好的。”
她好了, 他才會好。薛懷躍藏著暗戀的心事,也藏了無數的隱喻。
淩舒飄著走回了家。
癱在沙發上,片刻之後,“騰”地起身,翻箱倒櫃地收拾出幾件應季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塞進行李箱。
衣櫃其中的一格在外套底下墊了大量的現金, 早年太沒有安全感了,會在睡前數一遍現金入睡。淩舒點出了二十萬, 報了電子鎖的臨時密碼讓衛光有空來提走, 其餘的裝箱,大半夜叮叮哐哐地提著行李箱去機場。
關了手機,逃荒一樣, 只要能逃走,只想脫離現在的生活。
腦海裡最後不斷重播的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韓江在《不做告別》中寫的話——
“我不想活得像摔倒一半的人, 如同你一樣。為了想活下去才離開你,因為想活得像活著一樣”。
舊事給淩舒留下嚴重焦慮症的創傷,更偏向其中的驚恐症,發作時害怕人群、害怕手機收到的訊息。在她集中治療過一段時間後已經很久沒有發作了,卻在選婚紗這種理應幸福的時刻後爆發。
淩舒想活得像活著一樣。在飛機沖上雲霄時,眩暈耳鳴,閉上眼睛淚流。
手機不想再開啟了,成為無用的電子磚頭。
以淩家的本事能查到她的行蹤,他們還不至於千裡捉人,能夠暫時拋開北京這攤事,就能暫時得以喘息。
後半夜,淩舒落地合肥新橋機場,轉火車去了蕪湖。
她記事以來長大的地方。
江城的氣息比起北京是寡淡的、輕薄的。無聲地往她身上連了臍帶,地域印上了連綿不絕的標記,水土把她養成了江城的小孩。
切斷了和養父母間的關系,不代表淩舒會連帶地恨上一座城市,與常理相反的是,她是真的喜歡蕪湖。
小時候,長江上的貨輪和渡輪都很多,放了學跟小夥伴磨蹭著回家的路上,總會一夥人一塊兒數江面上漂流的白帆。
那時,蕪湖的經濟體量在省城之上,聽大人講,順著長江延申,是更大的城市南京、上海,江水裡流淌的是一個城市的興盛發展的希望。
淩家人有忌諱,淩舒襁褓時期是被私立醫院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保姆倒騰流落的,蘇妤這方面有創傷,淩舒從不敢在她面前提回蕪湖看看,也很少回顧童年。
在有了自己的獨立的積蓄後,淩舒委託中介在蕪湖能看得到長江的地段買了一居室的住房,定期打掃通風。
養父母家不是她的家,淩家也不能真正接納,看來淩舒是有先見之明地為自己留了個不為人知的巢xue。
“你用手機支付不行嗎?現在怎麼會有年輕人用現金啊?”
小區門口的牛肉麵館內,老闆拿著淩舒給的百元大鈔大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