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
喻禮“嗯”了一聲,沒有說其他話,耐心等待喻景堯說出他的企圖。
“明天咱們一起相親,一起到景山?”
喻禮看向鏡中出現的另一道清雋挺拔的身影,“我沒有辦法在查出那樣的事情後再心無芥蒂見你。”
瞧,她連拒絕的理由都如此別致紮心。喻景堯抽出領帶,冷冷勾唇。
他不相信她對一個從未謀面的所謂“親哥哥”有什麼感情,無非是拒絕他的藉口。
“妹妹,爸爸和首長對這件事都沒有意見,你為什麼有意見呢?”
他們不愧是心有靈犀的兄妹,喻景堯一開口便戳在喻禮最軟的一塊肋骨上。
是的,她不能有意見,喻家最有權勢的那座山都沒有開口,哪裡有她開口的餘地?
喻禮冷了神色,淡淡道:“哥哥,如果我總是跟父親和爺爺的意見一致,我還能成為你的好妹妹嗎?”
喻景堯怔住,心髒一陣陣緊縮。他從小就被喻家排斥,不受喻介臣和喻濟時喜歡,只有喻禮一意孤行對他好,牢牢將他護在身後。
妹妹對他恩重如山,她卻從不言恩情,每當有人說她對他太好,她總是搖搖頭,笑著看向他,“哪裡啊,是哥哥對我更好!”
現在,是她第一次將恩情擺在臺面上說,擺在他眼前說清楚。
他心底針刺一樣痛,扯動唇角,再也笑不出來,他蹙眉痛苦彎著腰,一陣陣咳嗽。
喻禮閉上眼睛,結束通話這一則電話,又撥電話給康叔,讓他照看喻景堯的身體。
回過臉,程濯已經不在了。
想來是並不願意旁聽她的家事。
喻禮走出臥室門,望見他。
他在外書房,坐在臨窗扶手椅上,長腿交疊,手上隨意翻著一本書。
海棠花窗外,大雪紛飛,厚重的雪花覆住花苑中濃綠的植株,一輪孤月高懸悽清蒼穹。
喻禮走過去,伏在窗臺前安靜賞月,側臉皎潔,纖長睫毛輕垂,在眼瞼落下暗影。
咫尺之隔處,程濯收了書,靜靜看向她。
喻禮轉過頭,眸光同樣靜寂。
她有一雙永遠不會顯現出脆弱的眼睛,無論何時,都是清泠泠的堅韌。
程濯卻知道她在傷心。
喻禮從來不會說傷人的話,永遠給人留三分體面,就連梁宗文都沒有徹底撕破臉,今時今日,卻對她一向最敬愛的哥哥說了傷人肺腑的話。
他走過去,垂眸溫柔看向她。
他的目光並沒有侵略意味,也不含刨根問底的質詢,柔和如清泉。
“一起看雪?”
他眸光微移,落在窗外無盡的雪色中。
喻禮想了下,指尖勾了下他的手。
下一秒,她的指尖被緊緊攥住,整個人落入他的懷抱。
他身上是如同雪後松林一般清幽的香氣,懷抱卻是溫暖堅實的。
喻禮靠在他懷裡,緊蹙的眉心慢慢松緩一些,主動開口,“你不安慰我嗎?”
程濯低頭看她,道:“剛剛你們講了什麼,我一點也不清楚,怎麼安慰?”
喻禮抬腳,在他腿上輕踹一下,“你這麼聰明,猜一猜。”
程濯看向她光裸白皙的腳,眉心微蹙,“又不穿鞋?”
喻禮抬起他的臉,仰眸,“要你安慰我,又說一些不相關的話。”
程濯抬手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窗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