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她的睫毛一直顫抖,像振翅欲飛的蝴蝶,掃得掌心陣陣發癢。
但此刻,她眸光平靜得如一泓秋水,瞳仁中的詫異都很淺顯,似乎只是礙於形勢不得不裝出這番姿態。
“你是?”
她對他沒有任何記憶,眼眸深處還有深濃的警惕。
訂婚在即,她將他當成試圖吸引她注意的第三者。
她將自己的心封閉在厚重的殼裡,開啟的鑰匙只掌握在梁宗文手中,其他人對她的靠近只會是不懷好意的。
彼時彼刻,他從未奢望過,喻禮眼中會出現他的存在,更不敢妄想,喻禮會因為得到他的“開心”而將他們的關系告訴喻濟時。
眼睫微垂,他從記憶中回神,眼前是喻禮燦若星河的眼睛,她的眸光清澈透亮,具有洗去世間一切汙濁的力量。
他托起她下頜,輕輕吻上她柔潤的唇。
清幽馥郁的香氣一如記憶一如夢境,有那麼一瞬,他分不清此時此刻是幻想還是現實。
或許,這只是因為他太過渴望而鈎織出的一場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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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見謝擎山之前,喻禮走到後院洗漱臺上細致補了補妝。
剛剛程濯失控吻她,不止唇妝化掉,她細致挽住的長發都被他揉得一團糟,垂眸望一眼襯衫腰際的褶皺,她深深嘆口氣。
似乎不僅要補妝,衣服也該換一套。
程濯在洗漱臺外面等她,長身鶴立,眸光清和平靜,手臂上搭著一件與喻禮的襯衫同色系的女士西裝外套。
喻禮笑起來,輕快踱步過去,伸直手臂,“我剛剛還在想要不要換衣服,有這件衣服,就不用費時間換衣服了。”
程濯耐心為她穿上西服,順手理好她沒有挽住的碎發,“你去找謝書記說話,我在榮禧堂等你。”
榮禧堂是喻介臣的院子,此刻那裡密密麻麻都是給喻介臣拜壽的人。
喻禮抓住他的手,“你不是不耐煩應酬嗎?”
他還記得他跟溫婧說,只送賀禮過來,不會出席喻介臣壽宴。
一個懶得參加壽宴的人,怎麼能忍受榮禧堂那樣嘈雜又虛偽的環境?
她背過手,仰眸瞧他,慢悠悠說:“而且,你這時候過去,肯定是他們的香餑餑,不知道多少人爭著搶著給你介紹婚事呢。”
程濯長指點了下她秀氣的鼻尖,“好吧,喻小姐要安排我到哪裡去呢?”
喻禮貼近他,小聲說:“我讓人帶你去我的院子,你就稍稍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去。”
她實在貼得很近,程濯喉結滾動,忍不住吻她。
在她唇上輕輕吮吻,他輕聲:“好,我在那裡等你。”
喻禮微微側過臉,躲避他濃烈又灼熱的視線,說:“當然,你要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就去處理你自己的事情,不用一直待在那裡。”
程濯已經很熟悉她口是心非的樣子,他低笑,“我沒有要緊事。”他溫和看向她驀然轉過的臉,輕輕道:“沒有什麼比等你更要緊的事。”
喻禮總覺得他的視線密密麻麻的,像蛛網一般籠罩住她。她忍不住踮腳環住他脖頸,親了他一下。
然後,她心情很好離開了。
謝擎山就在前面的院子裡。
因為地位尊崇,喻介臣單獨闢一個院子招待他。
喻禮走進半月卷門時,正巧遇見一位從內廳疾步走出的青年,喻禮對他沒印象,微微頷首,算打招呼。
他停下腳步,深深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