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安然蜷縮著身子,渾身抖得厲害。
丹芎忙用手背去探安然額頭上的溫度,卻發現早已燙得厲害。
“小姐,奴婢這就去給你拿藥,小姐你挺住啊。”
開了門,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想進來就進來,想出去就出去的嗎?進去容易,出去難!進去!”
“你,你們,王妃生病了,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王爺饒不了你們!”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現在誰人不知,新皇的新歡是一個叫做茹孃的姑娘,就憑裡面這姿色,真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欺人,你要再不滾進去,老子還揍人呢!”
被侍衛氣哭,丹芎轉身進了房,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就連床板也是壞的,上面只一床上了黴灰的褥子。
麻利地解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安然身上,湊到安然的耳邊,“小姐,奴婢抱著小姐,奴婢給小姐取暖,小姐別怕,奴婢在。”
安然感覺自己踩在軟綿綿的棉花上,又好似走在沙灘上,一個大浪打來,自己就沉到海底去了。
丹芎轉轉腦袋,她來得太急了,帶的一點吃的東西又全都被門口的侍衛給拿走了,現在又餓又冷。
心下著急,“小姐,你不要睡,小姐,你可千萬不要睡著了,小姐,你就陪奴婢講講話吧。”
耳邊,絮絮叨叨的,安然勉強睜開眼睛,滿眼裡印著的全是丹芎哭紅的一張小臉。想要扯開嘴角朝她笑,卻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笑容也做不到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咳咳,咳咳。”
“王爺打了勝仗,二王爺和柳姐姐現在已經成為了階下囚。奴婢和黑影當初在小姐離開時,就被二王爺放了出來。所以奴婢得到訊息,就立馬趕過來了。小姐,為何,為何王爺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想起她去見司馬謹的光景,丹芎心裡就直發毛,那是一種野獸的眸子,具有攻擊性,冷漠,泯滅人性。現在想來,雙腿都還發軟。
“別跟我提他!”安然閉上雙眼,使勁喘了一口氣,似乎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有所糾結。
“是,奴婢不提,奴婢以後再也不提了。只是小姐,你可一定要撐住啊。等到大少爺回來,我們就有救了。”
“明玉,不,讓他不要進宮。否則,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快,你快去傳話。”
“小姐,奴婢現在出不去,他們欺人太甚了!”
“現在外面什麼情形?司馬謹登基了嗎?”
“尚未,說是過兩日才是吉日。”
“我,我......咳咳,咳咳。”說了兩個字,安然又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在昏過去之前,緊緊抓住丹芎的衣服道,“放出風聲,就說,就說先皇彌留之際,立有傳位聖旨!”還好,還來得及。
“什麼?”丹芎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還是自家小姐跟自己開了個玩笑。若是有聖旨的話,那,若不是司馬謹的話,他豈不是坐實了名不正言不順。
“這個,這個,可以和暗衛閣通訊,讓他們速速派人過來。”安然又從懷中掏出一枚小型的像煙花狀的東西,“這是聯絡訊號,晚間你趁著沒人的時候放。”
“是,奴婢知道了。小姐,小姐!”交代完一切,安然又沉沉睡去。
脖子處,是安然滾燙的肌膚,剛剛是自己魯莽了,小姐現在懷有身孕,不能用藥。可是,這麼高的熱度,要是再燒下去,難免人會被燒沒了。四王爺可真狠心,都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他竟然連懷著身孕的小姐都不肯放過。
“轟隆隆!轟隆隆!”外面電閃雷鳴,狂風嘶吼,暴雨如注。
她剛剛來的時候,就烏雲密佈,現在看來還是終將下了。冷宮的破窗戶被吹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若不是有小姐在,她今兒個恐怕也要被嚇個半死。這樣的天氣,安然本就發燒,又睡在地上,更加會受寒。
丹芎慢慢將安然放平,走到床邊,將褥子拍打拍打,也不知道有多少個年頭了,上一個用它的主人,估計也早已西去。丹芎嘴裡唸了一句阿彌陀佛,便平鋪在床上。
“小姐,奴婢扶您到床上去。地上涼,對小主子也不好。”丹芎不敢大力動安然,可是安然又沒有動靜,搬搬身子,挪挪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安然弄到床上。將自己的外氅裹在安然的身上。
摟抱住安然,“小姐,我們沒有能夠取暖的東西,你的衣服又都是濕的,奴婢想給你換下來都不行,小姐,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乓”,一個閃電劈了下來,丹芎的影子映照在牆上,孤影顯得特別恐怖。破窗戶徹底壞了,窗框掉在地上。
丹芎靈光一閃,小姐平日裡總是習慣隨身攜帶火摺子,拿火摺子點了窗框,總能生上火的。
不知道是冷宮的陰氣太重,還是窗框朽得太厲害,打了好久,丹芎才細細地點上了火。只不過,小火苗卻被不停灌進來的風吹得搖搖晃晃。
沒有東西可以擋著,丹芎又脫了件衣衫,掛在原來的窗框位置,聊勝於無。
“小姐,我們把濕衣服脫下來,奴婢給您烘幹好不好?您就裹在褥子裡,奴婢呀,把火往床前挪一挪,您就不那麼冷了,好不好?”
“嗯。”輕輕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真的聽到了丹芎的話,還是睡夢中本能的反應。
熬到半夜的時候,清冷的室內已經不那麼冷了,只是安然的高燒依舊沒有退下去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