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分地任由他抱著,直到快抵達儷湖苑的婚房,才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他臉上沾著的口紅。
這種意外,要是被發現,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
磨蹭半天,擦淨的那一刻,心底的石頭剛要落地,本該熟睡的男人卻驀然睜開眼。黑沉沉的視線如同大網般罩住她。
車輛停靠在地庫裡,司機林叔輕扣後排車窗,笑容滿面,恭聲道:“三少爺,路小姐,我先回去了。”
“辛苦了,路上小心。”謝妄簷並未降下車窗,聲線聽不出異樣。
路青槐面上一陣紅,同林叔點頭示意。
周遭靜下來後,她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而他的手掌也搭在她的腰上。本就曖昧的氣息愈發混亂。她咬著唇,試探地問:“你什麼時候醒的啊……?”
“剛才。”
她正欲解釋,謝妄簷抬手揉了下太陽xue,垂斂的眸光溫沉,“抱歉,昭昭。我今晚可能有些醉了。”
至於她是怎麼做到他腿上去的,隻字未提。
眼下的狀態格外尷尬,路青槐還不知道要不要起身,擔心她一挪,又出現在包廂裡遇到的情況。
還是謝妄簷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揚眉看她,“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他稍作停頓,掠過的目光一寸寸遊離。不言而喻。
“沒有!”路青槐迅速否認。
心虛牽扯出的回應快過大腦,脫口而出。
謝妄簷語氣散漫,“那我們現在——”
“是你喝醉了,主動抱我的。”
回應她的是一聲輕笑,對上謝妄簷似笑非笑的視線,她反應過來,“你幹嘛詐我?”
“還以為你會替我遮掩罪名。”謝妄簷淡笑下。
路青槐腹誹:“我又不是會悶聲吃大虧的性子。”
她張了唇,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又覺得被他這樣戲弄得分外沒面子,反被動為主動,扯住他的領帶興師問罪,“不準笑!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謝妄簷配合地朝她俯身,脖頸朝後仰起,喉結的起伏線條因此而顯得淩厲分明。
境地驟然反轉,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與其說是氣勢洶洶的審判,不如說是調.情更貼切。
“幾分鐘前。”
“你沒有發現異常……吧?”
“具體是指。”
路青槐心虛,“就是奇怪的感受,比如被什麼東西擦掛——”
“哦?”謝妄簷唇線微扯,“聽起來,我睡著後會變成一輛車。”
“……”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畢竟她也喝了一點紅酒,腦子暈乎,語言組織功能瀕臨輕微紊亂。
“昭昭,你想問什麼,最好形容得更準確一點,我才好努力回憶。”
慵懶的嗓音碾在她身下傳來。
氣息溫熱,帶著沙啞的喘意。
路青槐這才意識到,她剛才情緒激動,手上沒輕沒重,將他的領帶都拽得變了形。他衣櫃裡的領帶都單獨佔據一格,同上門打掃的家政阿姨聊了天後,路青槐才知道,領帶比羊毛衫都嬌貴,需要特殊護理不說,稍有變形便很難恢複。
於是上一秒還信心滿滿,準備反敗為勝逆轉戰局的路青槐一下子變成了洩氣的皮球。
她松開手,“對不起啊……”
謝妄簷繃緊的下頷線終於得恢複,只是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幽深似海。
路青槐在這種充滿探究審視意味的注視下堅持不了多久,好在她反應迅速,摁下電動車門啟閉的按鈕,就往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