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說得的確是事實。
他在生意場上結交的權貴,想來大多是謝家的舊識,既要瞞過長輩,必然也得維護外對外的體面。
路青槐這樣說服自己不要想歪後,接受度高了許多。“好。”
電話內容,謝妄簷並未避諱,路青槐在他旁邊沒辦法安心工作,又不知該做別的什麼,索性關了電腦,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小口地抿著。
已經到了差不多該入睡的時間,她等著他似乎也不對勁。
持續了三分鐘的電話終於結束,謝妄簷吹幹頭發,關了房間內的臺燈。感受到床畔微微塌陷一側,路青槐竭力裝睡,以緩解同床的尷尬。
謝妄簷想好解決方案後,給遠在德國出差的助理發了訊息,合被而眠的一瞬間,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但他不確定她有沒有睡著,於是半撐著身體,低聲喚她。“昭昭。”
藉著稀薄的月光,他這才看清,路青槐的面板很好,瓷白透亮,像是雨後清荷花。她平時很少化妝,家宴那日,只塗了口紅,簡單描了下眉,謝妄簷當時視線沒怎麼放在她身上,因此並未注意到太多。
路青槐沒有裝睡的經驗,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猶豫著要不要翻身。
約莫等了有十秒,依舊沒有絲毫動靜。
她這才試探性地睜開眼,男人高挺的鼻樑和深凹的鎖骨並不明晰。
視線相撞,兩個人皆是一愣,旋即意識到這樣的姿勢、環境,曖昧到彷彿下一秒就會擦槍走火。先前那個以指腹代替的吻,在此刻掀起陣陣綺思,似乎是在無聲地引誘他吻上去。
謝妄簷鎮定自若地移開目光,“你的藥還沒吃。雖然目前正常,半夜還是有可能複燒。”
“哦……”路青槐如夢初醒般起身,就著溫水吞下膠囊的藥物。
再次躺下去時,兩個人反而不知該說什麼。
路青槐注意著他的動靜,神經有些緊繃,反倒久久不能入眠。或許是入睡前謹記不能越線的緣故,深夜時分,睡至迷糊的她,身體還在一點點往床沿挪動。
被子掉落大半下去,也沒有察覺到。
謝妄簷不習慣身邊的呼吸聲,以至於他整夜幾乎都是淺眠的狀態。路青槐睡覺還算安分,只是不知為何,她如避蛇蠍般,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床邊挪,直到身體瀕臨墜落邊緣。
他試著喚了聲她的名字。
沒有回應。
約莫又過了幾分鐘,謝妄簷到底還是擔心她掉下去,長臂就著羽絨被攬住她的腰部,將人從邊緣撈回來。
懷中的人體溫了涼得令他再次蹙眉,照這下去,她這場感冒定會反複持續很長時間。
擾亂他正人君子的香氣縈繞在鼻息間,謝妄簷鬆了手,將原本屬於的那塊領地劃分給她。
睡夢中的人似是不滿被人抱著挪動,很輕地低吟一聲,在感受到被滾燙體溫烘烤過後的溫度後,舒服地伸展身體,不再抗拒。
天剛矇矇亮時,兩人的領土面積早已有了天壤之別。
謝妄簷身高腿長,卻只能蜷縮在大床的一角。長枕一側的路青槐,泛著薄紅的臉頰緊靠他所在的那面,從表面看上去,絲毫沒有越界。只有謝妄簷知曉,枕頭底下,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正循著熱源落在他腰側。
想過無數種場景,他怎麼也沒料到,最該警惕被佔便宜的人是他。
無比煎熬的一晚總算過去,路青槐七點二十的鬧鐘準時響起。身體先於大腦意識,她伸出一隻手,在螢幕振動時關掉了鈴聲。撐著眼皮坐了會,她懵了幾秒,看到陌生的房間環境,才想起來這是在謝家。
謝妄簷眉眼沉斂,不似平時寡淡清冷,多了種觸手可及的溫和。
她躡手躡腳地起床,穿好衣服後,去了房外相對的茶室洗漱。
謝老爺子起得早,不過由於需要靜養恢複,沒去遛彎。
見到獨自一人下樓的的路青槐,老爺子問:“三哥還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