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然已成定局,該有的禮數必然不可少。
路謝兩家聯姻,於他們路家而言,是喜事。
哪怕聯姻的物件,超出了這些年來他的預料。
兩位老爺子在正廳議事,從聘禮到酒席,細節和排場均一一商討,謝老爺子人逢喜事精神爽,親自操刀,同路老爺子期望辦得風風光光的想法不謀而合。
路青槐和謝妄簷坐在庭院裡圍爐煮茶,這幾日天氣回暖,雪盡數化完了,因此院裡的佈景如雨後清霧散盡般顯現。紅梅傲雪盛放,嶙峋有致的枝幹無論從哪個地方看,都充斥著高階的中式審美。
謝妄簷給她倒了一點熱梨湯,讓傭人拿了支體溫計,對她道:“再測一次吧,應該已經退燒了。我看你臉頰不紅了。”
難怪他今天總是頻頻回眸看她,路青槐還以為是為了在長輩面前表演如膠似漆。
看出她推拒的心思,謝妄簷扯住百葉竹簾,稍作用力,伴隨著嘩啦啦的悅耳聲響,周遭的竹簾將他們所在之處隔出了一道四方的空間。
遠遠望去,若隱似現,看不真切裡邊的境況。
這裡的構思設計實在是巧妙,隱私性增強的同時,並不影響竹簾裡側的人欣賞庭院美景。
謝妄簷起身站定,深邃英俊的輪廓隱在煙霧繚繞中,薄唇血色很淡,有種霧裡看花的清冷氛圍。
他並不知道的是,竹簾聲響,驚動了她心底的那一灘歐鷺。
“今天一共測了四次體溫,還差最後一個資料。”謝妄簷捏著體溫計另一端的指骨泛起清白,從容遞給她,“不然趙醫生明天就會殺過來,為你討伐我這個不負責任的丈夫。”
唸到丈夫一詞時,他碾著舌根點加了重音。
路青槐何其聰明,立即會意。
她拿捏著腔調,懨懨地向他撒嬌,“可是我已經退燒了。不測可以嗎?”
路青槐沒對男生用這種嗓音說過話,更何況對方還是謝妄簷,她說完後,臉頰微熱。
“不可以。”謝妄簷沉聲拒絕,同時俯身靠近她,營造一種他正在幫她測體溫的錯覺。
如今的距離顯然超過安全距離太多,她甚至能夠看清他臉上的細小絨毛。謝妄簷這張臉太具有迷惑性了,無論看多少次,都讓她驚豔,很容易陷入那雙桃花眸製造的深情漩渦裡。
“我剛才是不是夾得太過了?”路青槐果然看見外面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小聲問他。
“還好。”謝妄簷喉結滾動,向來平和的嗓音沾上不可抑制的啞。
那股擾他心神的香氣席捲,偏偏她眸光清澈,染著緋色的耳廓使得她多了幾分嬌憨明豔之感,顯然未覺這副模樣,有多引人墮落。
路青槐心跳也很快,隱約感覺到他周身溢位侵略性,很勾人,讓她忍不住想更靠近一點。
小心翼翼地取出體溫計時,在遞送給他時,指尖相處,觸電的酥麻感如同電流般竄動。
兩人皆是一愣,眼見著體溫計將要墜落地面,反應過來的路青槐伸手欲撈,謝妄簷亦是如此。
從未有過的默契,讓路青槐所坐的椅子向後仰倒,她低低地驚呼,一雙有力的臂膀及時攬住她,體溫計也及時拿穩。
只是,天旋地轉間,謝妄簷灼熱的呼吸落在她頸側,薄唇距離她鎖骨僅一步之遙。
她大腦一片空白,軟著聲:“謝先生……”
“別動。”謝妄簷慢條斯理地將指腹移上她的唇,卻並未落定,留有一點間隙,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溫度,正刺破空氣,源源不斷溢過來。
他啞聲說,“有人在看。”
路青槐的心髒還在劇烈跳動,為這意外失控的距離,也為此刻曖昧到快要燃起火的情境。她穩了穩心神,竭力保持理智,用話語來捋清思路,更像是讓自己冷靜下來的一種手段,她碎碎念著:“不能穿幫,想象一下我們現在是真正的夫妻,這種時候要怎麼辦?”
四目相對,呼吸纏繞。書上說,對視超過十秒,相愛的人一定會吻上對方的唇。
路青槐突然懊惱自己高中的時候,到底和許昭霧一起看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關鍵時刻竟想起這些。她總不能跟謝妄簷提起這個吧?
“昭昭。”謝妄簷晦暗的眸子映著她,一字一頓,“接吻,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