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簷:“就當是陪我演戲。”
一定高燒的緣故,否則她怎麼覺得謝妄簷的聲音,帶著某種難以察覺的蠱惑。黑暗中的聲音,拉著她不斷下墜,理智和身體割裂地沉淪著。
她仰頭,看向那張清冷端方的面容,連拒絕的單音節都變得難以啟齒。
十幾分鐘前的睡夢中,那道‘昭昭’的溫柔呼喚,成了甜蜜夢魘的開端。
直到進了屋內,謝妄簷抱著路青槐,正在客廳忙碌著分類和察看感冒藥的趙月夫婦立即停下來。由於每盒藥的生産日期條碼列印的位置不一致,推著眼鏡的謝庭晚尋找起來額外費勁,還要被妻子訓斥,眉心都快擰成了結。
這會看到兒子兒媳出現,謝庭晚好似看到了流星。
前段時間還生龍活虎的人,轉眼變成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趙月看了心疼得緊,指揮丈夫把體溫槍和水銀溫度計拿來。
“昭昭,快把外套脫了,室內溫度高,別捂出汗,到時候反複折磨,身體更難受。”
謝妄簷抱著路青槐靠坐於玄關處的立櫃邊緣,路青槐扯起唇角同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正欲下來,被謝妄簷單掌錮住,僵持幾秒後,他說:“你別亂動,我來。”
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已然彎下腰。
修長勁瘦的指節握住她的腳踝,炙熱的指腹同她的肌膚僅隔著一層布料,所及之處,像是引燃了簇簇焰火。腦子裡的那根弦‘噌’地一聲斷掉了,謝妄簷為了演戲,竟紆尊降貴至此,願意幫她脫下冬靴。
情急之下,她低喚他:“謝——”
先生兩個字尚未出口,謝妄簷淡淡掀眸,漆黑眼瞳倒映著她如豔如桃花般的臉頰。意識到這是在配合演戲,她話鋒一轉,咬著唇改口道:“謝謝老公。”
趙月夫婦見此情形格外滿意,用眼神示意丈夫,她們倆的關系根本就用不著操心。
路青槐從不知曉,自己還能發出這種甜到發膩的聲音,她有些羞赧,半垂下眼睫。
謝妄簷也發愣一瞬,為那有些糯,又格外清瓷的嗓音。
心髒柔軟的位置莫名觸動,他沉了沉眉梢,溫聲應:“不客氣,老婆。”
這聲單獨的回應像是在押韻,路青槐心頭突突地跳著,直到他親手為她脫下冬靴,再從鞋櫃裡取出提前購置並清洗過的毛絨拖鞋。
趙月將甩過的水銀溫度計遞過來,“給昭昭測個體溫。”
謝妄簷拿著體溫計,身體半擋住另一側的光線,俯身靠近時,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廓,“可能有些冒犯,昭昭,待會配合我,把體溫計夾在腋下。”
他的嗓音格外好聽,路青槐幾乎快要酥了半邊身子。
她輕輕點頭,半握住他滾燙的手,在那雙漆如深潭眸子的注視下,成功測上了體溫。
趙月先前挪開了視線,遞了體溫槍過來,示意謝妄簷測溫,不忘打趣兩人,“嘀咕什麼呢?”
紅外體溫槍誤差大,只能做個參考,好在測溫方便,不會像剛才一樣産生過分曖昧的肢體接觸。殘留在指尖如綢緞般的觸感無比明晰,謝妄簷強行忽視那微妙的情愫,用玩笑話化解,“在哄昭昭,給她道歉。”
趙月:“你小子要是敢欺負昭昭,我讓你爸把你腿打斷。”
謝庭晚搖頭表示不參與年輕人的戰鬥,“逐出家門,我們姓謝的不歡迎負心漢。”
路青槐被兩位長輩煞有其事的話逗笑,與此同時,竟有些羨慕他的家庭氛圍。溫馨、和睦,適宜的玩笑,哪怕她並不屬於這個家庭,也能由內而外地受那股氛圍所感染。
如果她的父母還在,應該也會像這樣恩愛吧?
陡然被扣了這麼一大頂帽子的謝妄簷無奈伸冤,“不就是剛才沒抱著昭昭下車,眨眼我就成了負心漢了?”
謝庭晚難得發表感想,“妄簷,你確實做得不好。為人夫就是要事無巨細,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操心,尤其是隱形家務,能多承擔就多承擔,想當初我是怎麼對你媽的。”
“打住打住。”趙月嗔怪,“你那老掉牙的事跡就別拿出來講了,完全就是負面教材,抱著我沒走兩步就喊腰痛,讓你多鍛煉你不聽,天天就在辦公室幹坐著。”
吵吵鬧鬧的煙火氣也是健康婚姻關系的一種常態。
路青槐見這集體審判轉為互相攻擊的場景,忍不住想笑,向謝妄簷尋求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