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簷關上門,不顯山不露水地反問:“你見過哪個新婚夫妻分房睡的?”
“我最近應酬比較多,商務宴請沾了點酒,到了家難免被嫌棄。”
他特地頓聲,輕描淡寫看向至今母胎單身的謝亦宵,“不好意思,忘了你還是孤家寡人一位。”
謝亦宵問這個,簡直就是自討苦吃,不怎麼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路青槐忍俊不禁,抿著唇偷笑。
正巧同謝妄簷對上視線,他深褐色的瞳眸也染上一絲柔和,彷彿有了冰雪消融的清潤感。
室內不合時宜地響起一陣肚子咕嚕聲。
是謝亦宵發出來的。
他起身拿起鴨舌帽,墨鏡隨手一扣,黑色口罩迅速包裹。“我出門覓食了。晚上不用等我,我不回來。”
謝妄簷:“你沒吃飯?”
“湊合在飛機上吃了點冷餐。看完老爺子,馬不停蹄地給你把車開回來,倒頭就睡,哪裡來得及。
“這麼作踐自己的身體,小心得胃病。”謝妄簷不是嘮叨的性子,提醒一句就算過去了。“明天記得一起去接老爺子出院。”
謝亦宵應了聲,拎起登山包就走。彷彿將謝妄簷這裡當成了隨住隨離的酒店。
等他離開後,謝妄簷讓家政過來打掃房間,從床單、被套到旁邊的地毯,都得換。
“二哥很少回京北,清湖灣私密性高,他偶爾會過來住。”
路青槐這才想起另一件事,“我應該把東西放在哪裡?”
“放我臥室吧。”
她帶來的都是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居多,佔據了半嵌入式桌櫃的大半部分空間,就像是侵佔了他的領地,遠遠望去,倒是有那麼點新婚夫妻同居的模樣。
謝妄簷大致掃過去,確認沒有什麼遺漏,“幸好亦宵沒有進主臥。”
該有的邊界感,讓他們這條戲份勉強透過。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缺的?”
“有是有。”路青槐從包裝膜裡拆出一個毛絨玩偶,“我想把這個放在枕頭邊,可以嗎?”
主臥特地準備了兩個枕頭,用以迷惑長輩,不過實際上,這件臥室僅歸屬於謝妄簷。在異性的床上放置自己的東西,似乎透著某種若有似無的曖昧,短暫的沉默中,似有什麼在悄然發酵。
趕在謝妄簷開口之前,她溫聲解釋:“謝先生,你放心,玩偶是新買的,前幾天已經洗幹淨了。”
“放那吧。”
得到他的回應,菠蘿頭玩偶橫亙在中間,像是在耀武揚威地宣誓領地主權。路青槐掩下心底的情緒,忍不住想,謝妄簷是不是有潔癖?要等到她說洗幹淨了以後才允許。
看來不能隨意碰他的東西。她默默記下這一條。
當天路青槐沒有留在清湖灣過夜,謝妄簷同她約定好時間後,次日一早便驅車將她接過來。
冬季的清晨看上去同夜晚無異,路上沒什麼車輛。
謝妄簷沒按喇叭,看著她從單元樓裡出來,纖細的身形裹著件長款羽絨服,羊皮短靴擋風效果良好,即便如此,她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不好意思啊,昨晚沒休息好。”
路青槐戴上口罩,拉開同他的距離,謝妄簷看出她面色蒼白,遞給她一杯早上現磨的豆漿。
“感冒了?”
她點頭,“嗯,不過還好,不是很難受。”
捧著一杯溫熱的豆漿,路青槐感受到了雪中送炭的滋味。謝妄簷將車內空調溫度調高,讓她先闔眼休息,到了目的地他再喊醒她。路青槐這會特別睏倦,實在沒有精力再去同他客氣。
謝妄簷淡定地驅車開了一段路,到底不是很放心,停靠在路邊,壓低了聲問她:“座椅加熱要給你開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