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有一個小時,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主刀醫生出來報喜,“情況暫時穩住了,不過還要留在重症監護室觀察一段時間。病人預計在麻藥藥效過後的二十到三十分鐘內醒來,家屬可以過去探望。”
託那位姓尚的安排,謝老爺子所屬的病房環境夠寬,足以容納這一大撥人。
謝老爺子從鬼門關走一遭,面色已然蒼白。窗外飄起大雪,冷風滲進來,路青槐起身關閉,留了個小縫隙。
醫生的話讓眾人懸在心口的那顆石頭落了地,路老爺子老淚縱橫地看向窗外,“逢兇化吉,沒事就好,這是喜兆。”
約莫又等了半個小時,謝老爺子終於悠悠轉醒,指骨細微地動了動。
謝庭晚夫婦離得最近,“爸,您好好休息。有什麼話,不用大聲說。”
謝老爺子點不了頭,路家幾個人往外層退,將空間留給謝家老老少少三輩人。
見老爺子的手指向謝妄簷,謝妄簷在床邊的陪護凳坐下,俯身去聽老爺子講話。
謝老爺子雖然虛弱,思路卻分外清晰,說出的話,在場所有屏息凝神的人都聽見了。
“我做了個夢,朝華說要帶我走,但念及我還有心事未了,說要再等等我。”
謝妄簷握緊謝老爺子的手,“爺爺,您不是從來不信託夢。”
那是老爺子牽掛了半輩子的老伴,封建迷信四個字,謝妄簷不忍說出口。
“你爺爺這輩子就剩一個心願了,就屬你和二哥讓我操心。算了,算了。”謝老爺子連嘆兩聲氣,“亦宵他半隻腳在娛樂圈,我管不了。妄簷,你能在這周內,和路家的孫女結婚嗎?”
在謝妄簷開口拒絕之前,謝老爺子補充,“就當別讓我帶著遺憾走,不然我都沒臉見你們奶奶。”
謝妄簷處在兩難境地,這個時候,不好拒絕,以免刺激謝老爺子。
他安撫道:“您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沒準我就拿著結婚證給您看,好不好?”
“不行。”謝老爺子態度堅決,“你要是不讓我看見,我就不配合治療。”
“路家兩個孫女,和誰都行。”謝老爺子補充,望向相識多年的好友,“老路,你沒意見吧?”
路老爺子面露動容,“我全力支援。”
一時間,眾人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只好去廊道上商討。
梁雪不停地催促路灩雪表態,反觀謝庭晚夫婦,為了不逼迫兒子,陷入了更深的為難。
路灩雪下意識望向謝妄簷,他的目光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秒。她終於下定決心,冷聲道:“三哥,抱歉,我不會和你結婚。”
一句話,等同於宣判死刑。
謝妄簷表情倒是沒有多大變化,客氣但疏離道,“我們家的事,讓你們勞心了。”
與此同時,那位姓尚的軍官從裡踱步而出,“老部長問,你們得出結果沒?剛才醫生又來了一趟,囑咐道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動肝火氣。”
說到這裡,他低嘆一聲,“老部長的脾氣你們也是知道的,不達目的不罷休,性子犟得很。”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無奈,兩位當事人無意,只能幹著急。
梁雪試圖出主意,“要不讓妄簷和灩雪領個假證,先穩住老爺子再說。”
趙月蹙眉,“怎麼能假結婚?以後灩雪不就相當於背上了二婚的枷鎖?”
路建業扯了扯妻子的袖口,輕斥道:“你快別出這種餿主意添亂了!”
梁雪不以為然:“我這不是擔心謝老爺子病情嘛,這事總不能真這麼拖著吧。”
謝家長兄啟唇,“再著急,婚姻大事也不能兒戲。”語罷,沉重地嘆了口氣。
自家兒子管不著,至於謝妄簷,跟謝亦宵半斤八兩,都是對感情毫無波瀾的,他們這些做長輩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眼見著事態陷入僵局,路青槐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謝妄簷看出她有話要說,晃了下手機,示意她可以發訊息。
路青槐:[可以去廊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