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越覺得這張臉陌生。
他轉動的動作有窸窣的響聲,杜時闌警醒地睜開眼睛,見杜芳泓睜開了眼,她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
她把水放在桌子上,將杜芳泓扶起來,又把水遞給他,“喝點水。”
杜芳泓安靜地接過了水杯喝了兩口,他不會在母親面前歇斯底裡,這會讓她為他貼上脆弱的標簽。
他喝完水,杜時闌想接過水杯,他卻伸手把水杯放到桌子上。
杜時闌問,“身體好些了嗎?”
兩個人像兩根崩到了極致的箭弦,只要交鋒,那必定有一根弦會被另一根割斷。
杜芳泓實在是沒有什麼力氣,他的頭很暈,身體像一個軟下去的氣球,他避其鋒芒,說,“還好。”
一張口,發現嗓子啞得差點說不出話。
“再睡會吧,距離天亮還早。”
“我手機呢。”他問。
杜時闌說,“在向誠那兒。這幾日你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別的事,公司我會管理,杜笳協助我。”
癟了的氣球像是被人丟在了寒風中,被樹杈、動物的爪子或者沾了口香糖的皮鞋撕毀。
那是一場酷刑,可他的身體沒了氣兒,空虛又麻木,因此也覺不出什麼。
他嗯了一聲,躺下,合上眼。
第二天,杜芳泓辦理出院,回到秋嶼山。
他的活動範圍限於二樓,二樓客廳有兩個保鏢把守。
各項體徵仍然由向誠監測。
這相當於軟禁。
回來的第二天下午,杜芳泓砸了臥室,他抓起床頭櫃把牆體裡的櫃子砸了,臥室門被他砸出一個大洞。
保鏢阻止時,他和保鏢動了手。
保鏢哪敢真的和他打,兩人只能防不能攻,捱了他幾拳。
以前他摔東西歸摔東西,從沒跟保鏢傭人動手,應管家見場面控制不住,通知了杜時闌。
杜時闌在公司,派了向誠先過來。
她過了一會兒才到,一上二樓便看到杜芳泓掐著向誠的脖子,雙目赤紅,青筋暴起,對向誠吼,“你是什麼玩意兒,也敢來管我!”
“芳泓!”
向誠是個文弱書生,身高比杜芳泓要矮半個頭,要是平時打架他也未必是杜芳泓對手,何況他現在處於狂躁狀態,手勁增大幾倍。
向誠被掐得翻了白眼,要不是幾個人拉著杜芳泓,向誠有可能被他掐死。
秋嶼山上沒有apha,沒有人能用精神力制服他。
杜時闌見他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大喊道,“杜芳泓!”
傭人上去掰手指,應管家抱住他,董哥和郭哥去拽他胳膊,這才把他從向誠身上扯下來。
向誠獲得自由,跪在地上劇烈咳嗽。
杜時闌喘著粗氣,對向誠說,“給他注射鎮定劑。”
向誠抬起頭,遍佈血絲的雙眼中恐懼漸漸消失,他平複著呼吸,緩緩站起來,決然回答,“是。”
杜芳泓被董哥抱住,他指著向誠說,“我不需要,你別動我。”
杜時闌心意已決,叫道,“向誠。”
向誠加快動作,從藥箱中拿出注射器,他的手因為剛才的窒息還在輕微顫動,他握了下拳,用抽頭抽取出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