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景淞回過來電話。
畢綃問,“爸爸您在q市工作時,杜家二公子被綁架的案子是您負責嗎?”
景淞跟女兒說話本來是輕松愉快的,聽到她的問題,他語調沉穩下來,“你怎麼會關心起這個,要寫關於杜家的新聞嗎?”
“沒有啦,我只是在蒐集一些相關的資料。”
“蒐集資料可以,杜家的新聞就不要寫了,他們不會讓你順利發表的。”
“嗯,我明白,今天偶然看到了一篇關於ptsd的文章,裡面提到了一個遭遇綁架導致ptsd的案例,相關連結就是q市的綁架案。”
景淞恢複了對女兒說話的輕鬆口吻,“你好奇心還是這麼強,但是這起綁架案和ptsd有什麼關系,你發現了什麼?”
“爸爸,讓我問嘛。”畢綃見父親要識破自己的企圖,只好胡攪蠻纏。
“好好,你問。”景淞忙答應。
他工作調動太頻繁,畢雁閣和畢綃便跟著他顛簸,母女二人毫無怨言,他卻一直覺得對女兒有虧欠,想要補償她,但畢綃從小就特別獨立,對他沒有任何要求,這次難得“利用”一下他,他得抓住機會,好好表現。
畢綃說,“杜芳泓……”說到他的名字,她停頓了一下。
在她口中,他不是她的合約戀人,而是一名受害者,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的心髒倏然緊縮。
“他被綁架了多長時間啊。”
“37個小時。”這不是機密,但因為杜家插手,這些細節全都被抹去了。
“他被關在哪裡……是網上說的廢棄的廠房嗎。”
“不是,是廠房旁邊的醫院。”
“醫院?”
“嗯,醫院的實驗室。”
畢綃的腦海中浮現出影視劇中廢棄醫院的森然畫面,她心跳得很亂,問道,“是那種有動物屍體的實驗室?”
“不止,還有……就是像電視上那種。”景淞怕嚇到女兒,沒有詳說。
“人的……”
景淞嗯了聲,打斷她,“你問這個是要……”
“純好奇。”這次畢綃回答得很快,以證明她的確是一個求知慾很強的狗仔。
在冰冷的秋夜裡,沒有了陽光的照射,她手腳都涼下去,像浸在冰水裡。
後來她又問了一些抓捕時候的細節,景淞在可以透露的範圍內給她講了一些。
他沒再主動講述更多的資訊,當年綁匪是他帶頭抓的,而在解救人質時,第一個到達綁架現場的人也是他。
關押人質的地方廢棄多年,久不見陽光,地上都長出了綠苔,加之一些沒處理幹淨的裝在透明罐子裡的實驗品,看起來十分陰森恐怖,他這個成年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更何況一個13歲的孩子。
實驗室裡放著一個鏽跡斑駁的治療椅,那個男孩,就被綁在這個治療椅上,嘴被膠帶封得嚴嚴實實。
他到的時候,男孩就保持仰頭的姿勢,看著牆皮剝落、生出黴菌的天花板。
他與隊友趕緊去救人,走近時,才發現男孩神態委頓,發著高燒,神智已經不太清醒。
他撕掉男孩嘴上的膠帶,將他抱起來,安慰著他,“沒事了,孩子。”
景淞抱起他,他的身子在他懷裡不住地發抖,同事用衣服遮住他的眼睛,景淞抱著他往外走,男孩顫著嗓音,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叔叔。”
他聽到了,這個強壯高大的beta在此時竟有些淚目。
景淞感覺到他很害怕,但他既沒有歇斯底裡地嚎哭,也沒有得救後的欣喜,連一滴淚都沒有流,甚至還有禮貌地對他說了謝謝。
他的心裡很難受,出於多年的工作經驗,景淞不覺得他此時的堅強和忍耐是好事。
兩個月後,杜時闌帶著杜芳泓來感謝他。
男孩仍舊彬彬有禮,典則俊雅,臉上卻寫滿了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應有的憂鬱。
後來再聽到關於他的訊息,是他於23歲接管家族企業,成為了一名優秀的企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