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明鑒哪,他自己做了錯事,竟往奴家一個婦道人家身上推!”婦人一邊後退,一邊指著張承哭訴道,“這傷絕不是奴家打的!我把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一般教養,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定是他自己虐待音兒,栽贓給我!”
“你胡扯!”張承兩步上前,想要踹她,被薛煥攔住,伯爵府的侍衛也把婦人拉開,避免他們打起來。
謝予言圍觀了這一場鬧劇,看向竺音,場上只有她還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彷彿一個局外人。
“竺姑娘,他們可是你舅舅舅母?”謝予言問道。
竺音沉默了片刻,艱難點頭。
“那誰說的是真的?你可有被他們脅迫?”
竺音自己也還在心裡消化這個劇情,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沉默,在旁人看來,像是害怕,不敢說,等於承認了這對夫妻的罪行。
謝予言當即沉下臉,對侍衛道,“來人,既然你二人爭執不下,不如到大理寺去辯。”
“王爺!冤枉啊!都是他二人合夥害我!王爺——”婦人還不死心。
張承狠狠地啐她一口,“呸!臭婆娘!老子就算是死了,你這毒婦也別想甩幹淨!”
看著兩人吵吵嚷嚷被拉走,竺音這時候才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演員,什麼,是真正的演技。
她自覺無法企及,於是果斷收回目光。
謝予言看著低頭不語的竺音,在內心嘆了口氣,看這場面,也能想到竺音在她那舅舅家過的是怎樣的日子,難怪她拉出的曲子如此惆悵,想必都是親身經歷過那些苦痛。
“竺姑娘,我這府裡也不怕養不起一個樂師,放心,從今以後,你不必再擔驚受怕了。”謝予言笑著對竺音道。
“是啊竺姑娘,”一直懷疑竺音是哪個皇子派來的細作的薛煥也有些愧疚,“正好,王爺原本就有意組個獻樂的隊伍,有竺姑娘的加入,想必是如虎添翼。”
竺音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抱著懷中的二胡,點了點頭。
作為悲情故事裡的苦命女子,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剛才到底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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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厲害吧?”
妝容誇張的婦人,踩著大石塊,咬了一口胡蘿蔔,朝張承道,“你不知道,那凡人都快被我嚇壞了!以前都是他們嚇我們,風水輪流轉,兔子也能逞威風!”
張承給她比了個大拇指,誇贊道,“可以啊兔兔,這麼久不見,你真是成熟了不少,以前被人拿劍指著只會哭,現在還會惡心對面了。”
“要不是你是我救命恩人我就咬你了!”兔子精拿著胡蘿蔔舉起手,撅起嘴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這輩子,除了剛才,只被一個人拿劍指過,那人把長劍刺入她的胸口,讓她百年修為差點毀於一旦,然後完成了自己的宿命,得道成仙。
看到她的反應,張承才算鬆了一口氣,把原本想告訴她的事情收回去,欣慰地笑道,“可真是長大了,這才對嘛,那小子拍拍屁股就成仙走人了,你差點什麼都沒了,這完全不值得嘛!咱好好修煉,以後練成玉兔,去天界逍遙快活。”
“我才不要。”兔子精語氣裡滿滿的排斥,“天庭哪有人間好,我不做神仙了,要做就做大妖!自由自在的,以後想去哪就去哪!”
說著,她還試探性問張承,“你們魔界好混嗎?”
張承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好混的魔可好混了,不好混的……”
不好混的可不就混成他這個樣子了,流落在人間,也不知自己這一生究竟在做什麼。
兔子精可能也覺得自己問了個沒意義的問題,補救道,“對了,那孩子是個神仙吧?她這是什麼情況呀,那府裡有妖魔?”
“嘿嘿,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張承笑道,“她是來渡情劫的。”
兔子精咬胡蘿蔔的動作一滯,詫異道,“不是吧,這麼小?渡劫?你可別騙我,她身上那仙氣我都怕得很,這分明就是個正兒八經的神仙,根本不是轉世投胎的凡人。”
“所以啊,這才有意思。”張承嘖嘖兩聲,“這人間,得有好戲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