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椅背和座板之間,因長期使用而老化産生的裂口,赫然被人塞入了一個銀質硬幣,在清晨的陽光下一清二楚。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絕對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海標也絕對不會……
哈!她知道了。
鄭海萍腦中電光一閃。
那天魏愛軍捱打之後上門求收留,就坐過家裡的椅子!
門口的青年一揮手,示意那把椅子就此跟鄭海萍告別,“帶走!”
“其他地方呢?沒有了嗎?”
“其他而沒有找到。”
隊長聽到這樣的答複,轉頭盯著鄭海萍,仔仔細細地端詳鄭海萍的表情。
這個青年人此時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探究,鄭海萍的皮肉之下,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鄭海萍的記憶彷彿回到了二十歲出頭,自己被某個流竄的土匪頭子抓住的時候。
那個時候自己也是被這樣注視著,然後……被他們帶上了一條與過往人生完全不同,而且見不得光的路。就算後來及時回頭,有些事情,也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就算心驚,鄭海萍還是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隊長問,“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你還藏了落後的東西沒有?”
鄭海萍連連擺手,神色倉惶,“沒、沒有。”
鄭海萍看似只損失了一把椅子,但實際上,她知道自己接下來一段日子不會太安生。
這些人帶著目的而來,那個被魏愛軍塞到椅子縫隙的袁大頭不僅沒法幫她擺脫危險,反而是她這裡確實有東西的證明。
之前扶住她的鄰居早就跑不見了,院裡其他人也都緊閉門窗。
今天遇到的這場無妄之災,很明顯就是魏愛軍搞的鬼。
而他甚至在上門求助的那天就埋好了伏筆,很早就決定要給自己找麻煩。縣裡這幾個年輕人,鄭海萍也早有耳聞。這幾年他們也不止盯上了一家,卻往往都很有耐心,必定把想抓的人抓個正著。
這回鄭海萍卻不像之前一樣暴跳如雷。她一貫是這樣,平時一點就著,但遇到大事不會讓情緒幹擾自己的行動。
很多年前她就是憑借這個本事,成為那次事件中唯一的漏網之魚。當然,也因為她那個時候只負責望風,牽扯不大。
要好好避風頭了。
鄭海萍想道。她打算等今天弟弟回來之後,就讓他一年之內都不要往黑市那邊去。黑市門口那對祖孫沒什麼問題,老的老小的小,很容易逃過。但那個管黑市的小年輕……也得少見面。
就是不知道魏愛軍做了那麼多手腳,到底是怎麼說她的。
領頭的青年並沒有直接放過她,“走!你跟我們去好好調查反思!昨天那個知青回城的事情跟你脫不了幹系!你跟我們走,去進行說服教育!”
懸在空中的刀終於落了下來。鄭海萍長出一口氣,乖順地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