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準備離開,但注意到站起身的程朝昀沒動,以為是對這個隨便有異議,正準備問,聽見對方先開了口。
“阮同學。”
程朝昀站起的身子微側,頭偏著,問著他的後桌,“你不吃午飯?”
徐知然對這種對話並不陌生,早先程朝昀為瞭解開一道題而伏桌不動時,阮笑笑也會這麼問他。
現下情況顛倒,他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熱心腸探頭又多問了一句:“要我幫忙帶不?”
阮笑笑搖搖頭,“謝謝,我打算先整理完錯題本,等外面人少了再去買吃的。”
徐知然沒再多說,往外走去。
教室裡這會兒留的人只剩零星幾個,程朝昀在黑板上板書時,有個抄筆記的同學湊到他身後看了下他試捲上的步驟,覺得內容不多,拉上玩得好的同學也離開了。
等程朝昀不緊不慢板書完,回過頭時,看到的就是闊大教室裡只坐了阮笑笑一個人。
深秋,午後陽光斜刺進教室,尖端的金芒攀至課桌沿,亮色裡有翻動的紙張、劃動的筆尖,以及阮笑笑低頭的側臉。
他目光在這一幕上落了好一會兒,在阮笑笑下一次抬頭時與她對視上。
大概一兩秒的時間,程朝昀先移開了眼。他低頭拿起試卷,佯裝檢閱板書有沒有疏漏之處。
白底黑字映入腦海前,他聽見阮笑笑問他:“還沒有寫完嗎?”
看似很正常的問話。
但板書內容就在黑板上,一旁還有鄭有餘的另一種解法,雖然過程稍有不同,但結果卻很明確。
是否寫完其實一目瞭然。
於是他那會兒心裡生出一股奇怪的念頭——
阮笑笑似乎……在等他?
這念頭剛冒出頭就被理智壓住,他很快抬頭回答:“寫完了。”
程朝昀走回座位,放下試卷,停了停步子,最後幾秒裡,能瞥見金黃裡閃爍的浮塵。
浮塵像迷幻的霧,身後沒再有任何回話。最後,他以為那股念頭只是錯覺,轉身出了教室。
出教室後的程朝昀並沒走多遠,午餐有徐知然帶,他只是沿著走廊去洗手池洗掉了手上的粉筆灰。
鄭有餘拖堂時間過長,一路走過去,其他班的教室裡都空空蕩蕩。
程朝昀在這種空蕩中走過去又走回來,然後再次看見了空蕩中的阮笑笑。
隔著教室的玻璃窗,阮笑笑這會兒終於整理完筆記起身,窗外白色牆壁上映著婆娑樹影,窗內阮笑笑的影子也被金芒拉長。
影子的輪廓是流暢的線,只在中段有曲折的一角。
收回視線前,程朝昀瞥見她手中的那封信。
阮笑笑有一個通訊近五年的筆友。
程朝昀早聽盛時瑤說過。
他轉身倚靠護欄,指間的水意沁著涼風,陽光籠罩下涼一陣暖一陣,末梢神經被細微的溫差牽動,思緒在眺望的視野裡飄遠。
所以阮笑笑待這麼久,是為了給筆友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