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笑笑沉默了會兒,她那時不算確定程朝昀和小程是一個人,因為那封信投遞後,她沒有收到任何信。
直到後來她得知魏逸會去保安亭翻別人的信,導致一些信件丟失,她才壓下懷疑,結合後來的種種巧合認錯了兩人。
“為什麼那天會送信。”
程朝昀重複了一聲她說的話,頓了下,“因為,心血來潮。”
其實是因為一些難以宣之於口的私心。
那天的信由程朝昀的繼母沈阿姨所寫,她資助了一名學生,偶爾會寫信過去。
程朝昀每月例行回家,有時離開前看見信,會順帶攬上送信的活。
原本只是偶然幫個忙,他和父親不對付,但卻不會拂了沈阿姨想緩和關系的好意。
直到他聽盛時瑤說,他的小後桌買了信紙,有一個筆友,兩人會通訊。
於是某天又一次送信時,他刻意選在了阮笑笑值日清掃清潔區那天,讓她“偶然”發現自己的行為。
那大概是年少的程朝昀少有的一次幼稚行為,只想藉此朦朧表示,他們有某些共同點。
原本想坦白這些。
但又突然不太能說出口。
因為這樣可能還要解釋,為什麼他要刻意偽裝出這麼一個共同點。
為什麼。
問題有答案,但他卻懼怕回答後對方的反應。
程朝昀掀眸看她的眼,很亮的眼。
他兀自笑了聲,繼續說,“最後,還有那封你讓我幫忙轉交給小程的信,我沒有送出去,應該還給你,但是……我忘了。”
“所以,阮笑笑,你看,”他總結,“你很多的巧合,也有我陰差陽錯刻意促使而成。”
阮笑笑默默聽完,除了徐知然這件事,另外兩件其實稱不上刻意。
程朝昀的語氣反而更像安慰她。
她做出一個輕松的表情,緩和氣氛,“相比於你說的事情,你的結論其實更刻意。”
“或許事情更刻意,只是因為私心太重,沒辦法說出口。”
程朝昀搭在桌上的長指連著手腕微微轉動,眸光落向她,“就比如剛才,我會怕你問我,既然不樂於助人,那為什麼會幫你找人。”
侍應生推來餐車上菜,阮笑笑張了張嘴,顧及旁人,又閉上。
桌上一時安靜,上菜的侍應生明顯感覺到這一點,手腳利落地上完菜,又快速介紹了某道菜的特色與吃法,面上端著無懈可擊的笑:“祝兩位用餐愉快。”
“程朝昀。”
等人走遠,阮笑笑才說話,“我之前就說過,這事是我認錯人在先。”
她對上他的視線坦坦蕩蕩,開誠布公:“我確實心裡有怪過你為什麼沒送信卻不告訴我一聲,但這沒道理。”
“不,有道理。”程朝昀說。
“沒道理的。”
阮笑笑搖頭,她把他的私心認為是沒送信的愧疚,“因為我的本意就不是讓你送信,而是試探,你不用抱著這樣的愧疚。”
窗外又開始下起了雪,細細碎碎,小小的一點白,慢慢悠悠地往下落。
“況且。”
她看向他,很輕地笑了一聲,“再怎麼私心,我也覺得你不會是太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