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訴提著兩大包中藥回秋水長天,張姨卻不在,餐桌上擺的菜還熱著,但旁邊坐的卻是祁知禮。
“吃飯吧。”
他越來越得寸進尺了,程訴準他晚上睡在房間的沙發,他就想和程訴一起吃晚飯了。
“你今天沒有應酬?”
祁知禮淡淡說取消了。
程訴雖然已經離了祁氏,但業內的風聲在她耳邊沒停過。聽說近來祁知禮一力主張成立的新悅遇到了點阻力。
改朝換代後總要清理些前朝部將,培養些自己的勢力,只是這樣一來會動多少人的蛋糕,能在祁氏待幾十年的人能掀起多大風浪,可不是輕易能賭的。
安撫人心的本事,祁知禮還得練。
“聽說奇悅的高總在前幾天的大會上跟江總為新悅的事起了爭執。”
是起了爭執,吵的動靜還不小呢,無故吃了這麼大個悶虧,不罵才怪呢。
“最近集團不是新起了一個專案,不如拿給奇悅負責,高總不是做慣了這類的差事。”
“讓人家折了這麼多,總得給點甜頭安慰,高總要是撂挑子不幹,你能馬上找人去奇悅頂上嗎?”
找不到人頂上去,祁知禮知道,有時候他也覺得,家業太大真是個麻煩事。
新悅的事可以慢慢來,要是祁氏的根基出了問題,那才不好辦,程訴看似無意的在敲打他。
“我知道了,都聽你的。”
程訴情緒淡淡,沒做回答。
她最近總感覺累得慌,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總是提不起精神,今天去椿頤館一趟,就累得想早早歇下。
在沙發坐了一會兒,程訴看著祁知禮收拾碗筷的背影,想起秦建同把脈時跟她說的,年輕人要節制一點。
程訴忽然感覺臉好紅,好熱。
晃了晃腦袋打算把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甩出去,起身進了房間。
許是真的累了,程訴睡得很沉,連手裡那本散文集還沒合上,就沒有了意識,祁知禮進來吻她抱她也全無感覺。
書快要掉落在地上,祁知禮怕那聲音會吵醒她,伸手去接,放在床邊的架子上。
一張明信片飄在他手心裡。
程訴的字娟秀工整,從前只在各種檔案上見過她簽她的名字,還是頭一次認真觀摩,她在別的紙上留下的痕跡。
背面的墨跡花了,卻還依稀看得出上面的內容,祁知禮以為寫的是一串英文,後來仔細的辨認,才看出這是句法語。
程訴親口教他的那句“je t’aie”,沒有字首,沒寫她到底愛誰。
可祁知禮看到這串字母還是很激動,他想起程訴有天晚上被他弄得累極了,貼在他耳邊,說她這輩子“我愛你”只會對他說。
所以明信片上缺失的字首,是他的名字。
戒指在祁知禮手裡發著幽暗的光芒,那天晚上他把戒指給程訴,早上起來,程訴又把戒指塞回他手裡,將他趕出門。
睡夢裡,程訴感覺有股溫暖而沉重的力量包裹著她,她下意識的叫祁知禮,就像她在雲城生病發燒時,夢裡也不斷叫他的名字。
程訴感覺自己又病了,得了一場難以痊癒的心病,沒有人能治好她,吃什麼藥都不管用。
鹽湖的寒風裡,好像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抱回房間裡面,相擁而眠。
她在天光大亮時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