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程訴參與到他即將要做的事情裡,他知道路有多艱險,也知道做不成的話會是怎樣的下場。
他擔心程訴勝過他自己,因為程訴原本就不必牽扯進來。
可每個獨自撐過的夜晚,他覺得連風都冷寂。明明已經入夏,卻好像從頭到腳都被涼水浸過,風一吹,將他整個人連同他的心髒一起凍住,讓他在這世俗複雜的情感裡動彈不得。
他很想念程訴,想念她每次揉他頭發哄他的樣子,但他不能見她,或者說,他不敢。
他既感謝又痛恨,程訴幫他找到了當年的真相,卻讓他陷入了另一種無法自拔的絕望境地。
於是就這麼僵持了下來,程訴不敢去打擾,祁知禮也不敢去見她。
偶有祁知禮的傳聞從程訴耳中過去,程訴沒有過多理會,祁知禮是否參與祁氏的內鬥程訴無權幹涉,但有個人得知道這事兒。
淩淑慎手術後還在瑞士休養,程訴挑了個合適的時間,給淩淑慎打去電話,她甚至不敢在郵件裡說,總怕說不清楚。
程訴簡單的敘述了那件事的真相,淩淑慎相比祁知禮要平靜很多,她活這麼多年,對結果早就有了準備。
對於祁知禮那些瘋狂舉動程訴沒多說,淩淑慎大約也猜得到她這個親兒子會有怎樣的反應。
“小禮是不是為難你了。”
程訴說沒有,祁知禮現在的舉動遠遠稱不上為難,是她自己說錯了話。
“但他說,他要去坐上那個位置。”
程訴告訴淩淑慎這點,並不是想讓淩淑慎阻止祁知禮去爭,或者說是去拿回原本就該是他的東西,她只是想讓淩淑慎有準備,如果祁知禮在這個過程也如當年一般有意外發生,淩淑慎肯定比毫無背景的她解決起麻煩來要方便許多。
她只是擔心祁知禮而已。
“讓他去吧,他有分寸的。”
因為有前車之鑒,祁知禮更該有分寸的。
“何況,你不是在國內盯著呢嗎?”
這是淩淑慎對程訴全心全意的信任。
“我……”
程訴聽到,只覺得莫名的心虛。
淩淑慎說祁知禮是個特別重情的人,大概是遺傳吧,淩家一脈都是如此。
“他小時候有個特別喜歡的玩具,可惜被別人摔壞了,那個時候他還小,又哭又鬧的,他爸就說給他買個新的就好了,但是他不要那個新的,就算是一模一樣的,也不是原來那個了。”
“他就是這樣的,既重情又鐘情,他爸爸說,要是隔壁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離開這裡了,他也不會找新的小朋友玩的,對待玩具都如此,對待人更如此了。”
就是因為他與程訴截然不同的性格,他才會在得知真相後如此痛心。
祁知禮的人生裡,感情是太重要的一部分,他將感情看得很重很重,與他感情所對應的人就更加重要,他難過的不止是祁致堯的死,更體會到一種來自親情的背叛。
他也曾以為,以血緣為紐帶的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緊密的關系。
可祁明均和祁謹若打破了他這個想法。
“程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的。”
程訴將一切看在眼裡,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了。
“那好好陪陪他吧,有人在他身邊他或許會好受一些,如果這個人是你,那應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