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媽就是這樣的!”
沉積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祁知禮潰不成軍。
“死的是我的父親,害他的人是我的親姑姑和親二伯,事情沒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體會不到!”
程訴想去扶他的手因為這句話一瞬間就僵在空中,這恐怕是相處這麼久以來,祁知禮對她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
她抬眼看祁知禮因憤怒而紅的臉頰,此刻的祁知禮對她來說是陌生的。
可其實他說得也沒錯,程訴的確體會不到這件沒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本就是個情感體會淡漠的人,在生離死別面前也不會顫動分毫,她在得知這些訊息時的平靜面容太刺眼了。
可這一瞬,她還是體會到了心痛,不知道是為這樁陳年舊事,還是為祁知禮的話。
忽然間,就有晶瑩的淚“啪嗒”一聲滴在地板,是祁知禮的,而後接連落下的淚裡,好像也混著程訴的。
祁知禮轉過身背對程訴,像是不想見她,沾著哭腔的極力隱忍的聲音傳過來。
“他們不是想要那個位置嗎,我就偏不讓他們得逞,我要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我父親當年沒做到的事,我自己來做。”
多堅決的語氣。
祁知禮要從此刻開始參與祁氏的繼承鬥爭,爭奪祁氏的繼承權,沒有人能阻止他,他說,他要終結這一切錯誤,終結祁家這麼多年裡混著血腥的交替。
這不在程訴和淩淑慎的計劃範圍內,原本只想讓他不走他父親的老路而已,但他卻說,想要坐上那個位置。
“祁知禮!”
“你想清楚了嗎!”
淩淑慎和程訴說過,祁知禮是不喜歡甚至不屑於如此的。他強迫自己去面對這些不喜歡,也從不在他人生目標裡的事,會很痛苦。
“程訴,我從來沒有比此刻,更清楚我要做什麼,我也不會比此刻更痛苦了。”
“這件事我自己來做,你不要管。”
他堅決得連程訴都不要了。
關門的聲音震徹天際,現在是程訴呆愣在客廳裡了,這是她從沒有預想過的發展走向。
程訴沒想過祁知禮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沒想過祁知禮不要她管了。
陳年舊事的真相威力太大,祁知禮扛不住,程訴也扛不住。程訴卻沒能治癒他,反而叫他更難過了。
祁成蹊病重,搶救之後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仍然住在重症監護室,不知道那天就會突然離開。
祁知禮以破竹之勢進入祁氏總部,讓祁家人措手不及,不知道這位小公子是轉性還是發瘋,總之他一來,祁氏就太平不了。
程訴被留在華悅,擔了個代理總裁的名頭,接了祁知禮之前的工作,英國分部也依舊由她打理,雙份的工作讓她的時間被填滿。
她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祁知禮了,祁知禮是故意不想見她,哪怕她去敲他的門,他也不會回應。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們現在的關系,程訴想,沒有什麼比“冷戰”更合適了。
那天的話深深刺痛了祁知禮,程訴甚至有一瞬間痛恨自己曾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她怎麼能那麼平靜的說出那些話,在已經傷心欲絕的祁知禮身上再插一刀。
程訴有好幾天晚上做夢,夢到祁知禮動情親吻她的時候,在義大利莊園的白玫瑰海裡,程訴曾真的以為過,她能和祁知禮那樣甜蜜一輩子。
畢竟他說得那樣好美好。
才短短一個月而已,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她在二十八層的臥室裡失眠到天亮。
透過夜色霓虹往城中心那片最繁華的地帶望過去,最高的那棟建築是祁氏總部的大樓,祁知禮坐在這間新的辦公室裡,覺得孤寂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