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夫人的回信反複看了好幾遍,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前聽到陛下和寧王的風月傳聞,他都誤以為寧王是陛下養的小白臉,還對此十分嗤之以鼻。
他竟沒想過寧王會是個女扮男裝的。且陛下早就知道,還一直幫著隱瞞。
震驚過後,他不得不擔憂珍妃在宮中的處境。
若寧王是男子,與陛下即使有情也見不得光,不至於影響妃嬪地位,可如今由男變女,陛下自然就能明目張膽地偏愛了。
那麼陛下對其他妃嬪,還能給多少情分?
這個問題,在他昨日回來後便得到了答案——
“父親,女兒不孝,無法達成您的期望,女兒知道您一直都想讓我在妃嬪當中脫穎而出,可我自知,沒有那樣的能耐。”
“寧王已是並肩王,百官中多數人對她臣服,少數人即便不服也無計可施,與她相爭的後果恐怕是自取滅亡,女兒認為,事情到了這一步,迎難而上不如知難而退,還請父親能夠體諒我的難處。”
“她待我們不薄,給我們指了一條比做妃嬪更好的出路,我們去思賢堂授課,必不會給家族丟人,只要父親您與大臣們不來阻攔,我們便能擁有更好的人生。父親定是不知道我有多渴望自由吧?若無寵無子地困在宮中一生,與行屍走肉有何區別?您想說我無能也好,不孝也罷,這一回我要自己做主。”
葉將軍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即便世事不如人意,他也該接受現實。
妃嬪與並肩王無法相提並論,他若還要強求蓁兒向上爬,便是置蓁兒的安危於不顧了。
葉家的風光,還有他和長子維持著。
蓁兒想要自由……便讓她自由去。
君離洛給珍妃賞了良駒後,也不忘給麗妃賜一件禮物。
“麗妃的書法筆走龍蛇,堪稱一絕,朕的禦書房裡有一塊上等天青硯,待宴席結束後讓人送去給你。”
麗妃聞言,亦歡喜地謝了恩。
陛下的收藏品皆是世間難尋的珍寶,她們離宮前還能從陛下手裡各撈一件,也是意外之喜了。
那日鄭青舒帶她們遊歷思賢堂,和她們說了離宮的方法——
“這是我朝第一家女子學堂,名氣甚廣,求學者頗多,寧王計劃將思賢堂的學生數量控制在三百人內,以優勝劣汰的方式運轉下去,學得好能得嘉獎,不好學、不聽話的則要退學,因此,將來能從這所學堂出去的學生必定是優良之輩,而教學的夫子們更會廣受贊譽,這對你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寧王的意思是,若要在獲得自由的同時不連累家族名聲,那就得為社稷做些事,你們需自請離宮教學,若教得好,一年後便向陛下辭去妃嬪之位,從助教轉為女傅,那時名氣和官銜都有了,無需擔心旁人私下議論你們,若真有賤嘴薄舌之人,寧王會以詆毀良師之名,將他們抓起來遊街。”
“若能培育一批好的學生出來,那些學生與她們的家族必會敬重你們,教書育人本就是最光彩的事了,這對你們而言也是拓展人脈的機會,你們的家人若是能想明白這點,就該知道做思賢堂女傅比做妃嬪有利得多。”
“且,教學期間,妃嬪的俸祿用不著回宮領,會和助教的月銀一同發給你們。”
“這樣的安排,你們覺得可好?”
思緒回攏,麗妃轉頭望向珍妃,眼底泛起愉快的笑意。
這樣的安排,於她們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她們不必擔心餘生困守在宮中無人問津,也不用再隔著宮牆追憶年少時走過的街巷。
只要邁出這道宮門,便能抓住盼望已久的自由。
……
日落時分,晚霞似錦。
宋雲初提著裝有銀狐的籠子來到瑞和堂。
江如敏見銀狐身上多了一個項圈三個金鐲,不禁有些好笑。
“怎麼給來福身上掛了這麼多金鐲子?顯得它更有富貴相了。”
“給它負重用的,畢竟它小小一隻,項圈和鐲子能將它的靈活程度降低一些,如此一來,它也就不是我的對手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江如敏讓人準備了銀狐愛吃的牛肉和青梅酒,宋雲初把籠子拎到了食物面前,開啟了籠門。
銀狐半天沒吃東西,此刻面臨喜愛的食物,便湊上去吃得不亦樂乎。
宋雲初抬手摸了摸它的頭頂,“來福啊,多吃點吧,吃得胖點兒或許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