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已經成為了爹爹的執念。
想念她,也成為了他的習慣。
書房裡,有爹爹寫給娘親許多詩詞。
印象中,爹爹只愛畫畫,並不好詩詞,卻為娘親吐露了思念。
我記得其中一首——
“十年飄零各西東,路千重,心難通。
夜半無眠,獨對一燈紅。
縱使歸處尋舊影,人已散,院成空。
夢中尤見舊音容,語匆匆,淚朦朧。
醒後悽涼,何處覓行蹤?
料得年年腸斷處,風雨夜,小樓中。”
這一年,皇祖父駕崩,爹爹身為東宮太子,繼位登基。
而我,從宮人口中的聖孫,成了太子。
娘親若知道了,會高興嗎?會為我驕傲嗎?
我跑到國宗裡,對著冰冷的水晶棺問她。
可她沒有回答。
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面容安詳。
我想讓她知道,這些年,我過得很好。
我有爹爹傳我武藝,崔師傅教我念書,臘月陪我玩耍,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快樂。
除了,有點兒想念她。
滿牆的薔薇盛開,用血日夜滋養,是絕佳的回魂草藥。
國師曾告訴過我,落顏之術雖然神奇,但也不能逆天改命。
她說,娘親的魂魄已經散去,唯有回魂草藥,才能讓娘親的魂魄歸體,再續生命。
否則,只能剩下這一幅軀殼。
可爹爹用血滋養了十年,也不見好轉。
我問國師,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回魂草藥奏效?
她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
而我,明白了一切。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偷偷用自己的血去滋養薔薇。
這是我能為爹爹,能為娘親做的唯一一件事。
遠處,授封東宮的典禮奏樂響起。
而我,終究將踏上父親來時的路。
我扶正衣冠,再拜而起。
轉身時,滿園花香隨微風穿堂而過。
背後有一清冷而溫柔的聲音,似隔著無盡的思念傳來。
“熠兒,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