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百家爭鳴三) 南仲,你喜歡……
鹹陽這些日子格外熱鬧, 關中經濟因為學宮的事盤活了,秦人性子直,少有通文墨的,但他們也看到了好處, 一說建學宮, 關中都熱鬧了起來。
儒家與法家一直是最積極入世的,且雙方互相看不順眼, 到了見面就掐的地步, 但鹹陽客棧少, 他們舌槍唇棒互相懟著住進了一個客棧。
魏倩在府中見時間差不多了,再耗下去得把人惹毛了, 於是她看府上百家拜訪的名帖, 按帖發邀請函,請百家大賢一道來品酒,她有葡萄美酒夜光杯, 還有青梅果酒,米酒與各國的酒。
燻風蕩於天地, 鷹隼振於青雲,耳畔河水隆隆聲振百裡,學子們沒有高臺樓閣,百家聚於河邊, 互相交流辯論著各家思想, 少了平日裡的戾氣。
因為魏倩一直說的是集百家之長, 而不是獨用一家, 他們的競爭有,但已經不是非得你死我活了,難得百家大賢們帶弟子聚集, 又恰逢春日,魏相得過些日子才開宴見客,不如在天地間,河水滾滾而過,掃開蘆葦蕩,他們於此互相交流,思想得辯論才能出新,高談闊論下無庸人。
魏倩聽說了此事,剝了個橘子,這年頭水果太少,只有橘子甜一些。古人一直是浪漫的,山水江河皆為景,這麼多賢者,他們湊在一起,文人又不會打架,可不得自已結伴去辯論,辯出自己學派才是治國王牌,爾等皆是朽木。
“南仲,你喜歡喝什麼酒?”
南仲為面前這人擺置酒具時,他再次聽到了這個問題。面前這人是張良,也是他的師兄。師兄是不世之才,不僅學問做得好,還很會說話。不僅講的有意思,還能把他想說的全然揉進去,叫人信服,這一點實在令他嘆服不已。所以即便是這樣一個聽上去沒什麼意思的問題,他依舊想了很久。
那時韓國還未亡,他們仍在求學時,一起念著“顛覆厥德,荒湛於酒”,他突然放下書湊過來,問了他這個問題。
“南仲,你喜歡喝什麼酒?”
他認真的想了想,他在楚地時只是個小吏,是很少有機會飲酒的,如今彷彿時間重合,他也是這樣回答。
“說來慚愧,南仲不善飲酒。”
張良看著面前的酒具,“那南仲為何而來,不善飲酒,卻欲求我要魏相酒會函帖?”
南仲是個實用主義者,他向來玩不來彎彎繞繞的道理。
“為魏相重興百家而來。”
“如果良沒記錯,南仲是法家人吧,法家賢者自然收到了邀請。”
“可南仲想親自去,我一直很欣賞魏相的揚長避短之說。”
張良喝了一口他倒的酒,與舊友再遇他很是高興。
“其實依良之見,天下苦難已久,道家的無為之道黃老之說,休養生息更適用於今時,只是魏相年少,少年人總有自己的主張。”
南仲看著窗外春景,時間總是很快,一如窗外桃花,春風過後,花皆散矣。他一身布衣,背脊一如既往挺得筆直。
“那是因為子房師從黃石公,對黃老之說極為偏愛,可黃老道家,修身養性可以,若漢得天下,用黃老以治國,難長久矣。今後也必是要改的。”
“南仲想重振法家嗎?”
“子房,仲一直以為,糾結於學派之爭的人,都是書呆子。治理國家並非一術可窮,而是需要綜合各家之學,以彌補各自不足。魏相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眼光,實乃驚才絕豔之人,我一無名之輩,便想請子房引見,讓仲見一見魏相。”
當魏倩收到了張良的邀請,她正在籌備酒宴,畢竟是邀請百家大賢,她不能少了風雅意。
這還是她第一次收到張良的邀請,可能是因為他兒大不中留的兒子,也是因為張良幾乎不辦宴會,所以她還沒去過張府。
思及如今諸多賢士,她大概知了情況,張良必是給她薦賢才,她讓宋莊去應了,她明日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忙活起來了,既是張良親自給她薦的人,她還是很重視的,第一面很重要,她向來喜歡折騰自己,在這個無趣又無美食,只有純天然美景的世界裡,她也只有衣飾這一愛好了。
她的發髻高高挽起淩雲髻,幾根玉簪很是端莊大方,發髻的根部用一根青色發帶緊緊束住,發帶的兩端垂下兩條細長的飄帶,隨著微風輕輕飄動。
她戴上耳璫,底部金線墜著一顆圓潤的珍珠,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左手腕的兩支細玉鐲,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清響,右手腕的赤玉鐲極為顯膚色。
西筠為她穿上米白色深衣,領口和袖口處,用金褐色的錦緞鑲邊,腰間束著一條寬幅的金褐腰縛,顏色是濃鬱的,與米白色的衣身相互映襯,醒目而不失和諧。玉佩佩於腰,很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畢竟魏倩今年才十九歲,正是剛脫稚氣,含苞待放最好的模樣,相比幾年前她也長開了,眉目的清麗絕色讓人不敢多看。
魏倩的侍女們對她像是玩奇跡暖暖遊戲一樣,侍女們為她裁剪的衣裙,幾櫃子都裝不下,還都是不適合幹活穿的,送人都不知道送誰,只得讓她們停停,但侍女們的靈感是無窮的,魏倩看著這些衣裳,很是頭疼。
張不疑抱著書過來的時候,看著魏倩明顯要出門的模樣,畢竟在府裡,魏倩怎麼舒適怎麼來,大多著綢衣家居服。
“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