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少不得我親自入宮一趟,探探虛實了。”
“你要入宮?”
蕭徹“嗯”了一聲:“不過暫時不能讓蕭珏察覺我還未死,入宮之事須得秘密進行,你幫我安排一下。”
燕驍點了點頭:“行,你還有別的吩咐沒有?”
蕭徹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副畫像和一枚腰牌:“你開啟這副畫像看看,宮中可有這個人?還有這塊腰牌,我親眼見到宮亂那日從一名逆黨身上掉下了這塊腰牌,可這分明是宮中監造司的腰牌,恐怕與逆黨勾結的,不僅是宮中幾個太監這麼簡單。”
這時燕驍開啟畫像,一眼認出了那畫上之人正是東宮的太子內坊典直崔琰:“這不是太子內坊典直麼?負責東宮市易、倉儲,最熟悉三教九流,只不過聽說之前為太子出宮採購奇物去了,這陣子才剛回來。”
“太子內坊典直?可我分明,在宮亂中見過他,他可是逆黨一員。雖以黑巾遮面,但那雙吊梢眼和耳後的紅痣我卻頗有印象,我篤定曾在宮中見過他,所以臨走時,扯下了他的黑巾,他眼中分明有一瞬的慌亂。原來他竟是太子內坊典直,那這事可頗有幾分意思了。”
燕驍皺眉:“你懷疑這事跟蕭珏有關?”
“是與不是,試過就知道了。你想法子在宮中散播一些傳言,就說太子內坊典直倒與當日宮亂中的一名逆黨頗為肖似,倒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話一傳出去,誰心中有鬼,誰自然就坐不住了。”
“好。”
——
紫宸殿內,燈火明亮。
殿外蕭徹一身玄衣,融入這濃濃夜色中,燕驍給了他紫宸殿的守衛換防時刻表,趁著守衛換防的檔口,他順利翻入內牆,藏身於廊柱之後,原想趁宮人不備,潛入寢殿,卻發現寢殿周圍根本沒有宮人值守,著實詭異。
蕭徹皺眉,貼著宮牆繞道寢殿西南一側的窗下,用匕首輕輕割開窗紙,藉著半開的縫隙朝裡窺視,等見到裡面的那一幕時,卻是瞳孔驟縮——
只見蕭珏不知何故深夜仍在魏熙帝的寢宮,這也就罷了,可他此時竟將一枚三寸長的銀針緩緩刺入他的腰際,一邊動作,一邊笑意森森地與他講話,瞧著十分瘮人:“父皇,您別怪我,要怪,就怪您被妖妃迷惑,太過偏寵妖妃母子!明明孤才是你的嫡長子,可你卻從來不正眼看孤一眼!”
而隨著銀針的推入,魏熙帝身子不斷抽搐,像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苦於發不出聲,只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蕭珏。
這情形,分明不是中風昏迷。
那樣熾烈憎恨的眼神,蕭珏卻只輕飄地一笑。
他俯下身,唇角虛浮起笑意,神情頗有幾分瘋魔之態:“父皇,你且忍著點,唯有將銀針深埋入您體內,三天一換,才能讓您一直昏迷中風。嘖,您說您當初多用些丹藥,真的昏迷不醒該有多好,那眼下,便不必受這種罪了。”
魏熙帝聞言發出“嗚嗚”的動靜,面色漲得通紅,額角青筋凸起。
蕭珏看著他痛苦的神情,心中浮上一陣扭曲的快意,不知想起了什麼,一雙眼睛忽然變得血紅,怨毒地盯著他道:“怎麼,很難受?那當初你往我在冷宮裡的母後下生烏頭和水銀粉,讓她瘋癲身衰而死的時候,可曾想過她也會這般難受!”
窗外的蕭徹聞言一驚。
這時有寒鴉掠過,動靜引得蕭珏往窗外投去一瞥,正好看到窗紙破損,當即豁然起身,面色陰鷙,厲聲喝道:“來人啊,有刺客!護駕!”
一時之間寢殿周圍亮起無數火把,耳邊只聞鎧甲摩擦發出的金屬聲。
禁軍來了。
蕭徹面色一凜,腳尖輕點,躍上屋脊,幾個閃身,跳入了一條僻靜的宮道。
他這一路為了躲避禁軍,盡往偏僻之所奔走,不知不覺,竟翻入了承歡殿的內牆。
他輕扯了一下唇角,眸中漫上一片冷意。
這地方,他倒是再熟悉不過。
——
承歡殿內,女子彼時正在寬衣,剛將襦裙搭上衣桁時,身後忽然貼上來一具男人的身體,他堅實的胸膛正貼著她纖薄的脊背,身上的夜行衣浸著凜冬的寒意,噴灑在她耳後的氣息卻依舊滾燙灼人:“不許叫,把外面的人打發了,不然我殺了你。”
熟悉的氣息絲絲縷縷地將她包裹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