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如今連他最愛的女人,也……
紫雲閣內, 蕭珏低頭把玩著手中的一支玉板白,此乃牡丹的名品之一, 花瓣層層掩映著黃白花蕊,其色如玉,氣度雍容,擔得起一句國色天香,也是往常顏嘉柔最愛的牡丹品種。
因著這點,他每年簪花禮上所用的簪花品類,都特意選的玉板白。
也只為博她一笑罷了。
聽她特意來到紫雲閣,撿起他投擲的玉板白,之後依偎在他懷裡, 甜笑著說一句,太子哥哥選的牡丹花最漂亮了。
可今年的簪花禮, 她沒有來。
蕭珏摩挲著細長的花莖,眉心深深地陷了下去。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來人行至蕭珏身後,在離他三尺遠的地方停下,躬身行禮道:“殿下。”
是東宮的一名內監。
蕭珏微微側過臉, 餘光瞥向來人,喉結滾動, 只問:“她去哪兒了?”
內監抬手暗自擦拭了一把額間滲出的冷汗。
這裡所說的“她”, 指的自然是顏嘉柔。
在東宮當值的都知道,這位嘉柔公主與太子殿下有著怎樣非比尋常的關系。
她不過是佔了個公主的名號,自小被養在宮中長大, 既未入玉牒,又與幾位皇子毫無血親,與東宮這位舉止向來親暱, 既無兄妹之義,自然,是男女主之情。
這原也沒什麼,他二人兩情相悅,也算是一樁良緣。
只是今日那嘉柔公主不知為何,竟沒來這紫雲閣找太子殿下。
要知道從前每回簪花禮,她都不曾缺席。
這也就罷了,殿下吩咐他前去打探,他向來機靈,宮中的太監宮女大多熟識,倒也確實打探到了,只是打探的結果,他卻不敢回稟給殿下。
須知東宮這位,在人前一向是溫潤有禮,待人謙和,可只有他們這些東宮裡伺候的老人才知道,這位人前溫和的太子殿下,背地裡有著怎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大抵是人前總要時刻保持溫和,積壓得久了,漸漸扭曲,背地裡自然要想法子宣洩。
而他們這些內監宮婢,自然成了最好的宣洩物件。
但他大多時候,還是一個溫和寬宥的主子。
只有當他受了某種刺激時,才會性情大變,拿他們這些下人出氣。
卻並非打罵。
東宮只有一種刑法,便是針刑,用竹簽或者細針插入內監宮婢的指甲中,既足夠折磨人,供蕭珏宣洩心中的不快,又能不留痕跡,免得他溫和謙遜的美名不保。
照理來說,蕭珏身為儲君,應當沒幾個人敢給他不快,事實也確實如此,普天之下,也只有魏元帝能訓斥他了。
雖然魏元帝每回訓斥他的原因各不相同,但他抽絲剝繭,最後總能將其歸咎於貴妃母子——
便是因為父皇偏心,被蘭陵族人的魅術迷惑了心智,只喜愛江氏母子,想讓蕭徹登上儲君之位,才會對他百般挑剔,處處看他不順眼。
究其原因,都怪江沉魚與蕭徹!
所以他受到的所謂讓他性情大變的刺激,與其說是來自魏元帝,不如說是來自貴妃母子。
他恨毒了貴妃母子,這是東宮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如果說他對貴妃是純粹的怨恨,那麼對蕭徹的感情,便要微妙許多。
一方面,他壓根看不上蕭徹,他在他面前有著天然的優越感,只因他的血統純正高貴,而蕭徹,身上流著一半卑賤的蘭陵族血統,說穿了,不過是個小雜種罷了!
他自然看不上他。
可另一方面,他卻又瘋了一般的嫉妒他,只因除了血統,他居然沒有一點能勝過他。
文治武功,他哪一樣都比他強,便是女子看他的眼神,都要比看他時更加羞赧炙熱。
父皇偏愛他,自是不必多說,就連往後有極大可能嫁與他,成為下一任皇後的崔氏嫡女崔令頤,似乎也更屬意他。
崔令頤明面上與他更為親近,而對蕭徹十分不屑,畢竟是頂級高門出來的貴女,自然瞧不上蘭陵族這種卑賤的血脈。
他原以為她跟他對待蕭徹的態度是一致的,直到他發現只要有蕭徹在的場合,她的目光總會偷偷地投向他。
原來自恃身份的高門貴女,也是這樣的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