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上纏著紗布,皺著眉頭,手指連翻動作業本都小心翼翼的,好像在碰什麼髒東西似的,在問學生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題都不會。
學生揹著手,有點怕他的樣子,支支吾吾的。
景流玉餘光瞥見喻圓狗狗祟祟站在窗角,自以為躲得很好,實際上影子已經被反射在對面的窗上,緊皺的眉頭松開,聲音也溫柔了,抽出紅筆,道:“那我再給你講一遍好嗎?”
學生滿不在乎:“老師,反正你再怎麼講我都聽不懂,算了吧。我也根本不想學。”
“真的嗎?老師相信你一定能學好。”景流玉盯著他,輕聲細語,眼神卻帶著寒意,隱隱讓人背後發涼,學生嚥了咽口水:“好……好的……”
喻圓本來是看他笑話的,沒看成,又帶著他的烤地瓜走了。
小學和初中下午都是三節課,放學時間一致,喻圓出門,就看見景流玉插著兜,在教室門口等他。
喻圓暗暗向他甩了個白眼,快步走了,景流玉一向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會看別人眼色,所以沒有強行跟上來,甚至只是默默在餐廳找了個靠窗的角落自己吃飯。
學校裡飯一頓五塊,老師們都不吃食堂,景流玉是新老師,學生們不太敢和他親近,所以他就一個人帶著傷,孤零零地坐著,以他為中心,四周的桌子都沒有人。
裝可憐給誰看?
景流玉抬腿就能回京市過他人上人的好日子,喻圓自己是真的窮得叮當響,不出意外這輩子都得這麼過。
喻圓眼一閉,就當沒看見,低下頭猛猛吃飯,再抬頭的時候,景流玉已經不見了。
他在操場晃晃悠悠逛了兩圈消食回宿舍燒火。
走廊裡呼呼冒黑煙,喻圓在地上找到了蹲在灶坑燒火的景流玉。
景流玉長胳膊長腿窩在那兒,左手握著手機查資料,右手往灶坑裡塞柴火。
喻圓趕緊走過去,一把把他推開,將灶坑裡的柴抽出來大半:“你這麼燒能燒著嗎?引火了嗎?”
說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火點著了,才慢慢往灶坑裡添柴火。
景流玉真誠又不吝嗇地誇獎:“圓圓真厲害,我就不會,我認識的人裡面只有你會燒柴。你教教我吧。”
喻圓被一誇,尾巴就翹上天了,也不管景流玉叫他圓圓了,說:“那是當然了,我不止會燒炕,還會燒爐子,開三輪,開摩托,駕牛車架馬車我都會。”
景流玉的眼神裡滿是笑意和崇拜,哄他:“那你可太厲害了,這些我一樣都不會,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喻圓越誇越上癮,很利落地把爐子燒起來,然後得意地看著他。
“這麼快?太了不起了。要是我一個人,可能要折騰到天黑了。”
喻圓拍拍手,說:“你知道就好。”
上次再見之後,他和景流玉也算是和平分手,加上景流玉還要和他一起支教,喻圓覺得自己不能太小氣了,他下午看見了,景流玉是個挺有耐心的老師。
景流玉有錢,在大城市裡無所不能,要什麼都有人給他送上,但是到了這裡,就弱小的跟只綿羊一樣了。
連火都不會燒,要是他不幫襯一點兒,怎麼能在這兒活下去?
雖然他現在還是有點討厭景流玉,但一想到在京市呼風喚雨萬人敬仰的景流玉到這裡根本離不開他,要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喻圓實在難以抑制這種即將爆棚的男子漢驕傲感和征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