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江以遼下意識說了一句,半晌,他吸了吸鼻子又問,“我住的酒店,你、你剛上車?”
“我奶奶今天下葬了。我就是,很想跟你打個電話,才打過來的。”
周起燃問:[那你想我過來麼?]
江以遼沒有回答。
周起燃又說:[你說想,我現在就來找你,你說不想,我就等你回來。]
半晌,電話那頭小聲道:“想。”
·
奶奶下葬之後,江以遼很想見到周起燃,特別特別想。
想跟他說說話,想聽見他的聲音。
再這樣恍惚的狀態下,他把電話打過去,周起燃接通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一個啞巴,誰會打電話聯系啊。
打了他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但他就是……想繼續打下去。
想跟周起燃聊聊天。
然後周起燃說,他要來見他。
江以遼握著手機有點呆,眼裡滿是溫熱的淚水,小聲回答一個“好”。
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真矯情。
都多少年沒哭過了,最近怎麼天天哭。
就這樣,兩人掛著電話一直到周起燃上飛機才結束通話,再然後,江以遼擦了擦哭紅的眼睛,穿上外套打車早早的去了機場,等待了漫長的一個多小時,終於在形形色色的人群裡,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眼淚瞬間又要止不住了,好在那人視力好,也很快發現了他,在他哭出來的前一刻沖過來抱住了他。
兩人在機場裡抱了半天,周起燃覺得自己肩膀的衣服都濕透了,一時覺得有些好笑,也很是心疼。
他捧著少年哭得滿臉濕潤的臉頰,親了親對方的嘴角,在兜裡找出幾張紙,仔細擦幹淨江以遼臉上的淚,用手語比劃一個詞:“酒店。”
意思是回江以遼住的酒店。
少年如今脆弱得風吹就倒,他一來就被江以遼緊緊環抱住腰,走哪兒都這麼抱著,像是在抱救命稻草。
一直回到酒店裡,屋子都沒來得及開燈,江以遼抱著周起燃徑直倒在床上,半天再沒動作。
周起燃望著漆黑的天花板,雙手抱住江以遼的頭,和他緊緊擁抱著頭靠在一起,享受彼此身上的溫度。
過了好半天,市中心十二點的鐘聲敲響,聲音遠遠的穿透酒店的玻璃窗,落入兩人的耳朵裡。
就在周起燃以為江以遼已經睡著,準備起身把男朋友放平躺好的時候,少年忽然開口了:“我奶奶被推進殯儀館火化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看著。”
周起燃剛撐起來的手肘又慢慢放了下去,腦袋轉過去,看著撲在他頸窩裡少年的半張臉。
他有些擔心這樣江以遼會不會呼吸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