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燃艱難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心道不要生氣,婁溪橋的精神體受困童年,心理年齡大約也只有那個歲數了,要體諒病患,關愛小朋友。
於是他皮笑肉不笑地湊過去,咬著後槽牙道:“溪橋啊,哥哥錯了,哥哥只是好奇,你之後還會做些什麼。你帶哥哥去看看好不好?”
說著,他用剩餘的精神力變出一顆糖,遞給婁溪橋:“乖孩子都愛吃糖,對不對?”
遞出去的糖一秒空,緊接著,少年翻臉比翻書快,帶著血的滾燙掌心抓住他的手,一言不合就往燒焦的廢墟裡跑。
周起燃並沒有阻止他,反而被他帶著一路輕車熟路地躲過所有障礙物,和在他們經過時會掉下來的炭木板。
最終,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狹小的臥房裡。
臥室很小,只放著一個一米寬的衣櫃,和一張單人床。
單人床已經塌了,婁溪橋看也不看,踩著破破爛爛的被褥,抱起一個燒得自身一半的玩偶,又開啟焦黑的衣櫃門,坐了進去。
他轉頭,漆黑的瞳孔直直看著周起燃,像是在邀請。
周起燃疑惑,這是幹嘛?
就在這個瞬間,眼前一道白光乍現,周起燃從柔軟的床上睜開眼,他精神力損耗過多,體內只剩下3%,虛弱得基本成了廢人。
他清醒的瞬間,婁溪橋已經坐了起來,表情空洞地摸向躺平的周起燃。
周起燃這個位置本該放著一個玩偶小熊,很可惜,被他毫不留情地擠開了,所以婁溪橋伸手抓住的,便是他的手臂。
管家說別亂碰婁溪橋的東西,原來是真心話……周起燃痛心疾首。
此刻,周起燃已經毫無複盤婁溪橋夢境的想法。
因為婁溪橋掀被下床,走到床的另一邊,然後彎腰用雙手抱住了他的胸口。
少年手上一個用力——沒抱動,隨即陷入沉默。
周起燃:“……”
他摸了摸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髒,心想就婁溪橋這小身板,比他高又怎麼樣,看著就弱不禁風,被他抱著走,指不定得摔成個幾級殘廢。
誰承想,婁溪橋還真是個犟種,以前單手都能拎的玩偶換成了真人也毫無察覺,一定要抱著他的“玩偶”才肯罷休。
周起燃後背發癢,發現他一手抱住自己的後背,一手環住自己兩條腿的膝蓋彎,片刻,周起燃直接被他打橫抱起!
“我……”周起燃一句髒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能吐出來。
他看著婁溪橋毫無血色面無表情的臉,懷疑婁溪橋的精神體是不是已經回來了,在耍他。
然而沒有,自閉症還是那個自閉症。
婁溪橋不容拒絕地抱著人,赤腳走到衣櫃面前,他力氣居然挺大的,單手摟住周起燃,用另一隻手開啟櫃門,將周起燃隨意丟了進去。
豪門世家的衣櫃很大很寬,但周起燃十分受折磨,一句“你大爺”已經到了嘴邊,眼前的陰影忽然越來越大。
光線比周起燃剛適應的黑暗更黑了,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著,他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是婁溪橋踏進了衣櫃裡,冷漠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幹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然後平靜無波的轉身關上了櫃門。
周起燃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無邊的絕望。
你家櫃門常開啟的狀態,真的很令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