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那樣殘忍到好像會吃人的亂世,他見過的兄弟鬩牆、夫妻反目甚至還有親人互相殘殺實在太多太多,有時候人與人之間是會互食血肉的……抱著這樣的想法,沈錦清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什麼人了。
所以他曾經那樣嚴詞拒絕過林煜、叫他別抱什麼希望了。
可現在林煜一直沒有放棄等他,他也認清自己的內心了,卻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和林煜以戀人的方式相處。
林煜放開沈錦清,又抓住沈錦清的手親了親,閉上眼睛忍耐著什麼似的緩緩吐出一口氣:“好,我等你,你要多少時間我都給你。”
沈錦清聽了這話,又看向按捺著猶疑不安卻佔有慾十足的、幾乎把他整個人虛虛攏在懷裡的林煜,差點理智失蹤,想要脫口而出說,說他什麼都答應他。
可最後還是冷靜下來,轉移話題,回到今天要做的事情上:“我昨天拜託老爺子做月餅糕模,他好像太激動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雖然老爺子讓他過幾天再去,可他激動成那個樣子,沈錦清根本不可能放心。
林煜將下巴抵在沈錦清發話。
其實林煜怎麼可能說不好?當然是什麼都依著他。
而且林老爺子的情況林煜也很擔心,縱使現在心情再激動,林煜也得先按捺下來,順從的跟著沈錦清去找老爺子。
林老爺子雖然說要模具還需要幾天才能做出來,但實際上僅僅一天時間他就做出許多餅模的雛形來了。
當然那些模型在他看來還是潦草粗糙的很,是失敗準備丟掉的,不過在沈錦清看來卻正適合拿來先做一批月餅試驗一下。
其實本來說好的時間是幾天後,沈錦清卻帶著林煜又上門來了,老爺子雖然知道沈錦清他們是擔心他,但還是會有點小小的不高興。
不過看著沈錦清抱著那幾個模具,跟他說要拿這幾個模具先做一批月餅出來試試看那個傻樂的模樣,老爺子又在心裡自顧自原諒了他們。
從生氣到原諒再到的過度速度,快到連沈錦清和林煜兩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老爺子看了看沈錦清又看了看專注在沈錦清身上的林煜,兒女都是債啊,他驕矜的點點頭表示同意,並提議說讓沈錦清留在他這裡做。
原因是他這裡有烤月餅要用到的爐鏊。
不過廚房裡雖然有爐鏊,但長年沒用過,吊著爐子用的長木已經有點朽了,需要重新換一條,覆在平坦鍋底上的裹滿黃泥的蓋子也需要重新糊過。
林煜負責去找木頭,沈錦清則要開始炒製糖漿、製作餅皮了,至於林老爺子那當然是回去繼續精細雕琢他的月餅模具,然後坐著等吃。
沈錦清借了老爺子的廚房,生火起灶,在鍋中倒大半袋砂糖加水燒開,然後轉小火加入白醋熬製糖漿。
月餅是需要重油重鹽的東西,沈錦清估摸著這回他怕是要把老爺子家裡的糖油都給用光了,於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先前就塞給林煜半兩銀子,叫他找木頭的同時,偷偷的把糖、油各買一斤回來。
炒製糖漿的過程簡單,熄火等糖漿冷卻顏色由淺變深後即可放入幹淨的壇子密封儲存了。
炒完糖漿沈錦清便開始製作月餅皮,沈錦清先是將方才熬好的糖漿乘出半碗,然後往裡加入花生油、梘水攪拌均勻成光滑的稠漿狀,完成之後繼續加入麵粉,折疊錘壓至無幹粉的細膩濕潤面團,蓋上蓋子醒發備用。
完成這些工序後,林煜正好揹著一根小孩兒兩臂粗的長木、手裡提著二斤糖油回來了。
沈錦清趕忙出去,接過他手裡的糖和油,跟著他一起回廚房裡去了。
那根長木少說得有五尺長,至少也有得有50重了,林煜揹著卻顯得遊刃有餘,他卸下木頭的時候腰背有一瞬間的繃緊,雙臂到脊背的之間的地方顯劃出性感的肌肉線條。
沈錦清才剛把糖和油歸置好,見到這場面愣了一下,鼻腔和眼睫上那層薄薄的眼皮幾乎是瞬間就燒了起來。
簡直是非禮勿視!
林煜一回過頭就看到沈錦清匆匆撇開的、頗有些劃清界線之感的視線,納悶的問:“怎麼了?”
沈錦清掩飾性一般清了清嗓子,伸手幫他拂去了肩上難以避免遺留下的木屑:“沒怎麼,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剩下的我來弄。”
林煜不贊同的搖頭:“這木頭還要修整,當心傷著手,而且糊了黃泥的爐蓋也重,更何況還要懸掛上去?我不願意你來。”
沈錦清啞然:“我可以先給爐蓋重新糊好黃泥然後再叫你幫忙,你先去休息會兒,弄好了我叫你。”
林煜還是不同意,既髒又累的,他怎麼捨得?
“我嘴笨,沒什麼優點,就是一把子力氣大得很,一點都不覺得累,你不要擔心,”林煜冷硬慣了的眉眼柔和了下來,“而且在廚房忙活了這麼久,你才是肯定累壞了,先出去歇一會兒等我,聽話好不好?”
等到沈錦清暈乎乎走出廚房的時候,才終於清醒過來。
什麼“嘴笨”?還“聽話好不好”!
他是三歲小孩兒嗎?沈錦清羞恥的想,我看口舌最靈活的就是他了,三言兩語就哄得自己迷迷糊糊出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