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花落人亡
臘月初八,齊雲野跟隨四阿哥進了宮,進宮之後就由張起麟伺候著往鹹安宮去了。
鹹安宮外負責看護的仍是四阿哥的人,見是張起麟親自帶人過來,便不曾做任何阻攔,將二人放了進去。齊雲野緩步前行,笑了一聲,道:“張公公如今面子可真大。”
張起麟回話:“少爺又拿奴才調侃。這面子其實是四爺的面子。”
“難得,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般勤謹。日後跟著四爺,別忘了這份謹慎,定能周全。”
“是。奴才謹記少爺的教誨。”
說話間二人已快行至前殿。廢太子的居所,便是再“不得怠慢”,也不會如毓慶宮那般,廊下的太監侍衛都各處躲懶,見了來人亦不請安問好,只裝作沒看到。待行至膳房門口時,齊雲野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站定腳步,側頭看向膳房,小明子在裡間安排吩咐,遊刃有餘,氣勢威嚴都很足,全然是一副首領太監的模樣。想起那時在自己身邊的小明子,齊雲野不由得笑了一下,脫口叫道:“明公公可忙?”
小明子聽到聲音後一愣,轉過身來,由不可置信到欣喜異常,不過是轉瞬之間。他奔到齊雲野身邊,聲音瞬間哽咽:“少爺何時來的?”
“剛來。”齊雲野敲了一下小明子的帽簷,“別哭了,帶我去見主子吧。”
“好!奴才扶著您!”
胤礽正在書房中抄寫佛經,雲影在旁伺候筆墨。候在外間的鄭奉和郭玉見了瑚圖裡,也都是又驚又喜,跪地行了大禮:“奴才給瑚少爺請安!”
“快起來,我可受不住的。”齊雲野說,“去替我通傳吧。”
“少爺直接進去就好。”鄭奉立刻起身開了門。
屋內二人聽見響動,抬起頭來。不期之間,視線相撞。胤礽手中的筆直直落在桌上,將那即將寫完的佛經染上了濃重的墨痕。
雲影福了福身子,而後與幾名貼身太監一同退出了房間。
“保成,我來看你了。”短短幾個字,齊雲野也哽咽了起來。
胤礽三兩步便沖到齊雲野身前,堪堪停住腳,這才小心翼翼地抬頭,似是不敢確認一般,將手停在了齊雲野臉旁,顫抖著,卻並未觸碰到。齊雲野抬起手,將胤礽攬入懷中,在他耳邊說道:“我腿腳不好,走過來已經很累了,你要是再不讓我坐,我就要站不住了。”
直到此刻,胤礽才終於確信自己沒有在做夢。他直接將齊雲野打橫抱起來,動作輕柔地把人放到了榻上,而後不加停頓地俯身捧住齊雲野的臉,吻了起來。
“浪蕩登徒子!做什麼這麼急?!”齊雲野笑著嗔了一句,卻並未退縮,而是迎了上去。
纏綿許久,至二人皆已喘息不停時,胤礽才稍稍鬆了些,他上了榻,繞到齊雲野身後,將人環在自己懷中,來回撫摸著齊雲野的臉龐和身體。齊雲野也不說話,只任憑胤礽這番擺弄。
“雲兒,我好想你。”胤礽附在齊雲野耳邊,呢喃著說道。
“看出來了,這般急不可耐,定是想得緊。”齊雲野在胤礽懷中稍稍挪了位置,靠得更舒服了些,才道,“看你心情尚可,我也就放心了。”
“知道你當時為著我吐血昏迷,我簡直又急又怕,後來還是四弟告訴我你已無礙,我才放下心來。對不住,讓你病中還替我操心。”
“為你操了一輩子心了,早就習慣了。”
胤礽又在齊雲野頸側親了一下:“怎的今日過來了?天氣冷,你這身體不該出來吹風的。”
“今兒是臘八。”齊雲野輕聲說,“保成,距離我們初見那日,整三十年了。”
胤礽呼吸一滯,淚水滾落,滴在了齊雲野的肩膀上。
“傻子,哭什麼?”
“高興。”胤礽說道,“你真的陪了我三十年,我好開心。”
“今兒有臘八粥嗎?”齊雲野問。
“有!要什麼都有!”
用過臘八粥,兩個人偎在一處,也並不說話,只安靜抱著。齊雲野在胤礽懷中時睡時醒,每次醒來,都能見胤礽深情的眼眸。
一日的時間過得飛快,日頭偏西時,張起麟到了屋外請安。
齊雲野這才坐起了身,他拉住胤礽的手,自袖中取出一枚窗花,道:“這是明年的,過段時日我就離京了,怕趕不回來,就先給你。”
“你要去哪?”胤礽手中稍用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