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回清洗黨羽
十月初五,上以皇太子胤礽患病,駐蹕德州行宮。諭扈從、領侍衛內大臣等,皇太子胤礽患病,可召索額圖前來奉侍。
四阿哥從太子行宮之中出來,滿心疑惑道:“瑚圖裡以前就曾勸過太子哥哥,不要與索額圖太過親近,怎麼這次太子哥哥會讓索額圖前來?”
張起麟低聲回話:“方才奴才聽鄭奉說,皇上來的時候,太子殿下在睡夢中念著‘額涅’。仁孝皇後去世已近三十年了,如今前朝後宮之中,除了皇上,也就只有索大人知曉當年仁孝皇後的些許事情了。這次明著是召了索大人,暗裡皇上還下了旨,讓內務府將太子殿下的乳母也一併接來此處。”
“也罷。”四阿哥嘆了一聲,“之前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已經查實了,總兵張浩尚確實是太子殿下的人。三十九年選秀時,張佳氏女是由內務府總管淩普一路照拂打點著的。雖然直郡王繼福晉是由皇上欽點的,但將張佳氏放入備選名冊中卻是淩普所為。”
四阿哥又問:“其餘備選的都有誰?”
“伊爾根覺羅氏選送的是先前那位嫡福晉的侄女,剩下的都是下五旗秀女,而且大多數與後宮惠妃主子沾親或是直郡王所領的鑲藍旗出身。”張起麟答。
“自入關後,咱們已很少有姑侄共嫁一夫的了。伊爾根覺羅氏是壓根不想再與大哥攀親的,否則不會將小輩送來選秀。其餘備選的又都是鑲藍旗或是納喇氏遠親,也難怪張佳氏被選中了。鑲黃旗漢軍,比伊爾根覺羅氏低些,但也是正經上三旗的主子……太子哥哥這人選的,當真是極好的。”四阿哥頓了頓,又問,“此事你告知瑚圖裡了嗎?”
“奴才不曾告知,但前些時候偶然提起,奴才瞧著,瑚少爺估摸是早知道了。”
四阿哥嘆道:“太子哥哥總是這樣。他從來都瞞不住瑚圖裡,卻還是要瞞。”
“主子,太子殿下和瑚少爺之間的事,咱們就別太過多插手了。”
“不是你求著我幫忙的時候了?”四阿哥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張起麟的帽子,“他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我不管,但別的事情,我不能放手。幫助太子哥哥就是在幫我自己,這個道理,你明白的。”
“是。早些年主子就說過,奴才記著的。”
四阿哥:“找個人盯著點兒淩普,這些年他仗著是太子哥哥乳母的丈夫,在內務府沒少作威作福,選秀的事情他做得有些太明顯了。你去把尾巴清理掉,免得日後他引火燒身,再燎著東宮。”
“奴才遵旨。”張起麟應聲。
胤礽這一病,直病了半個月,到十月中才算是有了些精神。康熙斟酌思量再三,最終決定讓胤礽在原地休息調養,自己則率一眾人等先行回京。
臨行前一日,四阿哥帶著十三阿哥一同到胤礽床邊探病。胤礽神色懨懨,時有咳喘,讓人十分焦心,因著十三阿哥也在,四阿哥也不好說太多,只叮囑胤礽要放寬心,好好休養,二人坐了約莫一刻鐘,十三阿哥便先借口離開。鄭奉親自送十三阿哥出門後,四阿哥才放低了聲音,勸胤礽道:“太子哥哥這般模樣,也就幸好這次瑚圖裡沒能跟來,不然他怕是也得跟著病一場。”
胤礽咳了兩下,搖頭嘆氣:“你先回京,若見了他,不必詳細說,也不必讓他趕來。不過是風寒而已,心火發出來了,很快就能好。”
四阿哥點頭:“我知道太子哥哥是不想讓瑚圖裡著急,所以就更要養好身體了。”
“我明白的。”
“有些話……我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說出來。太子哥哥,你現在最不能亂了分寸。瑚圖裡的身體不好,但他並非諸事不知的眢聾之輩,當年德住之事與他並無太過直接的關系,都已讓他自責至此,若是如今你因著他而做出什麼事情來,他怕是隻能以死謝罪了。太子哥哥,萬事三思而行。”
胤礽苦笑一聲,道:“你是當真不怕我多想,就這樣直白說出來。”
“太子哥哥哪怕聽進去一分也是好的,就算是從此太子哥哥提防忌憚我,又或者斷了咱們手足之間的情誼,我也不悔。”
胤礽輕輕搖頭:“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不會多想,更不會提防忌憚你。但是……四弟,我能等,瑚圖裡等不了了。以前我總想著,還有時間,以後總有機會,我實在不想讓汗阿瑪看到咱們手足反目成仇針鋒相對的模樣,所以我對直郡王一直忍著讓著,我不欲與他過多爭執,為的是日後逐一清算。可如果瑚圖裡等不到清算那日該怎麼辦?我不想再讓他受委屈了。”
“太子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或許瑚圖裡並不覺得委屈?”
“他不覺得,不代表就該受著。這些年我東宮受的委屈還少嗎?你和三弟受的挾制壓迫還少嗎?四弟,我不想等著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的‘清算之日’了。我要在瑚圖裡還能看見的時候完成清算。”
“太子哥哥!”四阿哥急得直接提高了音量。
“你想多了。”胤礽拍了拍四阿哥的手背,“我只是要坐穩這儲君之位,讓所有人都無法再成為我前方的絆腳石。四弟,你會幫我的,對嗎?”
四阿哥抬眸,與胤礽對視片刻,重重點了頭:“我會幫你。”
胤礽勾起嘴角淡淡一笑,道:“那你就幫我做第一件事。”
“好。太子哥哥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