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會說話了!”齊雲野笑道。
張起麟又從袖中取出一張疊起來的紙:“這是四阿哥託人尋來的藏地秘方,針對氣血雙虧所致的症狀有效,長期服用還能固本培元。藥材雖然名貴,但宮中都有,四阿哥只把藥方給您,用與不用都在您。”
四阿哥這一舉動既是示好,也是避嫌,而且非常坦蕩。既送了人情,又免了送了成藥日後萬一吃出了問題而拉扯不清。齊雲野不由得感嘆,這宮裡的皇子全都是人精,別看年紀小,心眼卻從來不少。他接了藥方,道:“替我謝謝四阿哥。”
是夜,雲銷雨霽,二人相擁而臥。胤礽把手搭在齊雲野腰間,摸著他消瘦的腰身,輕嘆一聲,道:“我都不敢用力了。”
“怎麼了?”
“今兒四弟說起那年你射虎的事,我都恍惚了一瞬,彷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雲兒,你如今還能騎馬射箭嗎?”
“自然是能的。”齊雲野在胤礽額頭親吻了一下,說,“十一月南苑行圍我給你露一手。”
“你怎麼知道汗阿瑪十一月要去南苑?”胤礽問。
齊雲野拍了拍胤礽,道:“皇上每年都要往南苑去的,我只是隨口一說,不是十一月就是十月,或者十二月。快睡吧,我快累死了。”
“不許說胡話!”胤礽用手勒了勒齊雲野,“你快休息,今兒辛苦了。”
十一月,南苑行圍,太子伴駕。
齊雲野果然如那時所說,上馬搭弓,射中四頭鹿和兩只兔。待清點獵物時,康熙頗為滿意,召了太子身邊的九名哈哈珠子一同前來。
德住帶著他們行禮問安,康熙叫了起,贊許道:“轉眼都這麼大了,今兒表現不錯,都賞。”
眾人謝賞。康熙道:“瑚圖裡還有額楚,你們二人再賽一次馬,讓朕也看一看。”
“奴才遵旨。”二人各自翻身上馬。南苑有專門用來賽馬的場地,這倒是省了麻煩,二人騎馬先後到了賽馬場,額楚關切道:“你可別逞強,若是撐不住就說,我讓你就是了。”
“莫不是那年被我嚇怕了?”齊雲野打趣道。
“你病了快一整年,現在還用著藥呢,我這是關心你!”額楚翻了個白眼,“你個沒良心的!看來我是不必讓了。”
齊雲野笑了起來:“你最好盡全力,否則我怕你會被我甩太遠!”
“你且看著我如何贏你!”
小明子適時喊了開始,二人先後打馬出去。
已有許多年了,這幾年被困在紫禁城中,齊雲野已許久不曾這樣肆意縱馬賓士了。第一次與額楚賽馬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往昔歷歷在目,齊雲野心中突然有些慶幸,慶幸還有時間,慶幸還能與他們策馬狂奔。終點已在眼前,齊雲野勒了韁繩收勢,額楚立刻趕了上來,身下駿馬疾速向前,二人福至心靈般同時側頭,對視一眼,而後駕著馬一同沖過終點。在對視的那一刻,齊雲野突然領悟了所謂“並肩前行”的含義,不在來路,亦不在前途,而是在此時此刻的當下。
額楚挑了眉,道:“你又讓我。”
齊雲野笑著回應:“我大病初癒都能贏你,可見騎射一事,苦學比不上天賦。額楚少爺怕是少些天賦了。”
“瑚圖裡!”額楚氣得險些跳下馬要追打他。齊雲野立刻夾了馬腹跑出去,待到了禦座前才下馬問安。
康熙命人給他披了鬥篷,道:“聽說你這一年一直身子不大好,今兒看著倒是還行。出了汗不能受風,你且穿暖和些。”
瑚圖裡忙道:“多謝皇上記掛。奴才自小體弱,此番幸得太子殿下照拂,請了王太醫精心調養,現下已好了大半。”
“自小體弱,也是難為你了。”康熙道,“朕病了這一次,才知道保養身體的重要。如朕這般積年精心保養,仍是被一場大病抽去了不少精氣神,養了這一年多才算是緩過來。你既是自小身子不好,就更得注意了。平日裡吃穿用度——胤礽,你可別苛待了他。”
“是。兒臣遵旨。”
康熙又道:“如今你身邊這些人年歲也都大了,若是有成家的,或者想自謀出路的,你就放他們出去,不必拘著。對了,瑚圖裡和德住都是已經分了家的吧?”
德住上前跪到瑚圖裡身邊,先後回話稱是。
康熙想了想,說:“德住是一個人倒還好些,朕聽聞前些年關外送了個孩子來到瑚圖裡家,可有此事?”
“是奴才同父的庶弟,叫來保,今年已十歲了。正在景山官學讀書。”齊雲野回答。
“你也是個善良的孩子。今兒你表現不錯,朕賞你個恩典。”康熙抬了下手,道,“瑚圖裡賜藍翎侍衛,依三等侍衛待遇,仍留東宮陪侍太子。有了俸祿,把家裡弟弟安排妥當,日後好生當差。”
“奴才謝皇上恩典。”齊雲野叩首領旨。
康熙接著說道:“德住是哈哈珠子首領,同授藍翎侍衛。其餘幾人,先不授官,但依藍翎侍衛待遇派發俸祿。”
眾人接連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