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禦駕親徵
次日,齊雲野醒來時已過了巳時,鄭奉親自伺候他起身,低聲說道:“主子說今兒不用少爺陪著,您醒了後就在屋內歇著便好。若是有不舒服的,就讓太醫來給您看看。”
“我還好。”齊雲野往銅鏡前照看一番,而後道,“勞煩鄭公公幫我去拿個假領遮一遮吧。”
鄭奉從旁邊拿了一個雪貂皮領,替齊雲野戴好,說:“主子都替少爺想著了。主子說少爺若是出門便戴著這個,免得讓人看了去。”
“多謝鄭公公。”
“少爺客氣了。”
用過膳後齊雲野便在榻上休息,昨夜纏綿時有些過火,起來之後腰痠腿軟,身上乏得很,被屋裡的燻籠一烤,更是讓人昏昏欲睡,以至於胤礽進屋時齊雲野都未曾發覺。直到感到額頭有人撫摸,齊雲野才睜了眼,他懶懶抬手,道:“主子回來了。”
“嗯。你昨兒累著了吧?”胤礽順勢用手指劃過齊雲野的鼻樑,“累了便回去休息,不必強撐。”
“還好。”齊雲野稍稍坐直了身子,“主子這麼看我做什麼?”
“想把你這模樣記在心裡。”胤礽在齊雲野臉頰輕啄一下,而後偎在他懷裡,沒再說話。齊雲野垂眸看著懷裡的少年人,也漸漸將心中那些思慮拋開。雖然前方烏雲將至,但此刻尚不算是狂風驟雨,既然已經交託了彼此,還是要竭盡所能,為懷裡人撐起一把傘。二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安靜坐了一下午,享受著這樣難得的“歲月靜好”。
五月,噶爾丹藉口追擊喀爾喀,率兵三萬自庫楞湖沿大興安嶺西麓南下,兵鋒指向北京。康熙命理藩院尚書阿喇尼率兵抗擊,失利於烏爾會河,準噶爾軍乘勢南進至烏珠穆沁地區。
七月,康熙命福全為撫遠大將軍,皇長子胤禔為副將率左路,常寧為安北大將軍率右路,分別由古北口、喜峰口出擊;又令盛京、吉林將軍出兵西進,協同主力作戰。是月,康熙皇帝啟程親徵,命太子胤礽留京。
恭送聖駕離宮之後,三阿哥和四阿哥一同往毓慶宮找胤礽說話,張起麟則去了旁邊的耳房。齊雲野照舊賞了他飯菜,還打趣道:“你這模樣,難不成四阿哥當真餓著你了?”
“當然不是!”張起麟含糊說道,“四阿哥待奴才可好了!”
“你慢些吃,又沒人跟你搶。”
張起麟喝了茶,才接著說:“奴才只是想念東宮廚房的口味了。”
“吃貨。”齊雲野暗暗打趣了他一句,而後站起身來,“你先吃著,我去……”
“少爺!”張起麟眼疾手快地扶了齊雲野一把,關切道,“少爺身子不舒服?”
“沒有。”齊雲野扶了下腰,“前幾天騎馬時扭了一下,原是好了的,剛才大概是坐久了。沒關系,你吃你的,我去拿個東西,一會兒你帶回去。”
“好。”張起麟看齊雲野走路如常,這才稍稍安了心。
齊雲野很快拿了一個布包回來,交給張起麟道:“之前主子賞了我不少東西,我也不能全用到,擱著也是浪費。這是之前南苑行圍時我得的狐皮,因為射得位置不好,做不了正經東西,就裁來做了兩對護膝。你拿著吧。”
“少……少爺?給奴才的?”
“那不然呢?”齊雲野反問。
“東宮這麼多奴才,少爺不先給他們,怎的專門留給我?”張起麟受寵若驚。
齊雲野敲了一下張起麟的大蓋帽,說:“東宮這麼多奴才,可沒有哪個被罰在日頭下跪了大半日。”
前些時日,大阿哥的貼身太監託稱張起麟弄壞了大阿哥的墨,罰他在書房外跪了許久。大阿哥的貼身太監如今是宮裡為數不多有品級的太監,所以他開口說罰,張起麟也只得服從。後來是鄭奉“路過”,以品級壓了一頭,才把張起麟救了下來。
張起麟接了那布包,摸著裡面的狐皮護膝,不由得紅了眼。
齊雲野卻道:“不許哭啊!你哭著從我這兒出去,一會兒我解釋不清了。”
“嗯。奴才不哭。”張起麟吸了下鼻子,而後用手背胡亂抹了眼眶,扯出一個笑容,“多謝少爺記掛,後來四阿哥還替奴才請了太醫,太醫說以後注意些就無妨。奴才年輕身子好,沒什麼影響。”
“那就好。不過也還是要注意,不能仗著年輕就胡亂湊合。你是,四阿哥也是,留神保養著總是無錯。”
“奴才記下了。”張起麟用力點了頭,“少爺別只想著別人,也想想自己。這段時間沒見,少爺看著又清瘦了些。這次過來,四阿哥還特意讓奴才問問,若是少爺有難處,四阿哥也願相助的。”
“我跟著太子,能有什麼難處?你們把日子過好了就行了。”齊雲野笑了笑,“日後你若是饞這口吃的就找小明子,我知道你們私下裡有聯系,就算真是讓四阿哥發現了,也還有主子罩著呢。”
“教我發現什麼?”四阿哥邁進了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