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祿!”惠妃直接叫了德妃的名字。
“姐姐恕罪,妹妹有些累了,便不陪著姐姐繞路了。”德妃福了身子,而後轉身從旁邊宮道往永和宮方向走去。
婢女扶著德妃回了寢殿,勸道:“方才惠主子那話,娘娘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德妃摘了護甲,語氣淡淡:“她是挑撥,可有句話卻也沒說錯。想來若是我死了,四阿哥是不會這麼難過的吧。”
“娘娘可別這麼說。”宮女端了茶來,“昨兒四阿哥來請安時,跟著他的張起麟還私下裡同奴婢說,四阿哥曾說,他雖由大行皇後撫養,但亦不敢忘記娘娘您的生育之恩,常因不能承歡膝下而愧疚自責呢。這茶便是四阿哥特意送來的。”
德妃接了茶,輕抿過後,說:“那張起麟慣是會討巧的,這話到底是四阿哥自己說的,還是張起麟替四阿哥周全的搪塞之語,你又如何能知?”
“娘娘……”
德妃抬手打斷了婢女的話,道:“哭靈之後十四一直懨懨的,你去看看,若是不妥,便請禦醫來看。”
“嗻。”
毓慶宮。
聽完鄭奉的回話,胤礽擱了筆,對站在一旁的齊雲野道:“德額涅也不是好惹的。”
齊雲野:“但四阿哥和德妃主子的關系微妙,我看著怕是德妃主子會受挑撥。”
“四弟出宮之前我同他說過了。但終歸大行皇後於他有養育之恩,他情難自已,也是人之常情。他才十二歲,讓他在這時還想著平衡兩宮關系,也太為難他了。”
“主子十二歲的時候可早就學會波瀾不驚了。”齊雲野說。
“因為我是太子。”
齊雲野輕輕點頭:“是了。不過主子還是聽我一言,皇上是重情的,對孝莊皇後、對您的生母、對孝昭皇後和大行皇後都是用情用心。主子在外需喜怒不形於色,但對著皇上,您還是做個會撒嬌討寵的兒子更能得怹歡心。”
“你說過的,我一直記得。”胤礽抬手示意鄭奉退下,而後拉著齊雲野坐到榻上,才接著說道,“你近來總勸我要對汗阿瑪親近些,是何緣由?我哪裡做得不好了?”
齊雲野搖頭,回答說:“只是如今大阿哥勢頭正盛,主子避了鋒芒,不能常在皇上面前,既無處展露政治才能,便要做個乖巧聽話的兒子,好歹讓皇上念著您的孝心。”
“我聽你的。”胤礽抬手環住齊雲野,與他親暱貼在一起,“有你替我想著,是最周全不過的了。”
“青天白日的,主子這是幹什麼?”
“我吩咐過了,沒人來打擾的。”胤礽摟住齊雲野的腰,“你好像又瘦了些,哭靈這些時日還是累著了。我讓膳房備了滋補的藥膳,日後每日都得用。我忙的時候就讓小明子盯著你,不許不吃。”
“好。”齊雲野答應。
胤礽輕聲問道:“瑚圖裡,你同我說實話,那時你讓我勸著四弟多陪伴大行皇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當時你雖把我糊弄過去了,但現在看來,你那時似乎就已猜到了會有危險。”
齊雲野抬手拍了拍胤礽的後背,低聲細語:“先皇後與皇上是表親,這關系太近了。表親之間若有子嗣,本就易夭,譬如八公主。而去年一整年先皇後都在病中,身子虧虛不少,並非最好的受孕時機。”
“你還懂這些?”
“我身子不好,閑來就多看過幾本醫書,齊全如今在同仁堂幫忙,懂了些醫理,家裡也有不少藥方脈案。而且之前我去找王太醫拿藥,偶然看見他在研究保胎藥方。他以為我不懂,便隨意將藥方擱在一旁,所以我才能看見。”齊雲野說,“他本是擅長小兒科的,卻也在研究保胎方法,我猜那時太醫院中應該是為了那一胎竭盡全力了。而且我聽聞,女子有孕過三月後便大多安穩下來,但那時先皇後有孕已滿三月,卻仍在用極重的保胎之法,我當時覺得,那一胎或許有些危險。但我沒想到,不僅孩子沒留住,連先皇後也跟著去了。”
“難怪你那時怎樣都不肯同我猜那孩子的性別。”胤礽伏在齊雲野胸口,悵然道,“這種事以後可以說與我聽,你自己藏在心中消化不掉,若是做了病,我會心疼的。你我既已互相交了心,便該是一體才對,你日日替我著想,我也該與你分些憂慮。你現在不僅是我的兄長,更是我心悅之人。你照顧回護我,我也會擔心掛念你。”
“我知道,日後有事我會同保成說的。”
“這就對了。”胤礽抬起頭,輕吻了一下齊雲野的唇。齊雲野驚得整個人都僵住了,胤礽卻在他愣神的時候緊緊摟住他的腰,含笑說道:“別想著推開我。瑚圖裡,之前你推我去擷芳殿的事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結束的。我可以去擷芳殿,但在那之前……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