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病起得可不急,總也有小半月了。”,“怕是之前身上就不爽利,一直撐著熬著,今兒中午用了羊肉這等發物,涮鍋吃得冒了汗,被邪風一吹,冷熱相沖,這才起了燒。不過說到底,要是身子不虛,也不至於燒起來。”
“前幾日倒是聽爺說覺得肩膀有些酸脹,說是讀書讀得累了,只讓小寒給他捏了捏,一會兒就舒服了。”陳忠有些懊惱,“這也是我們疏忽了,剛才爺燒得都迷糊了,還說自己沒事呢。”
樂顯揚道:“他看著通透,實際上就是個糊塗人!”
陳忠:“說我們爺,他能聽您的。”
“讓我勸不如讓你家小爺勸。”樂顯揚朝屋裡努了努嘴,“你看看屋裡,你家小爺會照顧人呢。”
齊雲野燒了一整日,到次日接近晌午才醒過來,齊全一直在旁陪著,直到看見齊雲野睜了眼,才撲到他身上抽著氣說:“哥你可算醒了!”
“嚇著了?”齊雲野伸出手摸了摸齊全的頭,“不怕啊,哥沒事了。”
“嗯,我沒怕。哥身上是熱的,我就不怕。”齊全抬起頭,“我才知道哥你已經出過痘了,那就更不怕了。”
齊雲野笑笑,說:“起來吧,我想喝口水。”
“好。”齊全剛端了水給齊雲野,就有人走了進來。齊雲野看了看他,說:“恕我病中眼花,您是……?”
“在下道。
“原來是樂三爺,我眼拙了。”齊雲野道。
“你既病著就歇著好了,鋪中事忙,家父得去那邊照應。我也略通些醫理,便來照看你。”樂鳳鳴坐到矮凳上,給齊雲野診起脈來。少頃,他說道:“瑚爺身子內裡虧虛不少,還是得安心靜養才是。”
“嗯?”
樂鳳鳴道:“我看見您進宮用的腰牌了。家父早有猜測,只是不曾點破。”
“罷了,本來也沒想瞞多久,早晚是要知道的。”齊雲野看了眼外面天色,知道自己大概睡了挺久,便道,“看來是錯過今日當值了。”
:“我已替你寫了請假的文書,今兒一早就讓小寒送到宮門口了。你這病至少得調養三五日才行,不能逞強。”
齊雲野看,也就沒再堅持,他也確實是想歇一歇了。吃過藥後齊雲野又睡了一小會兒,再醒時天色已擦黑,他怕夜裡睡不著,便沒再睡,只靠在床上看齊全替他拿來的書。小寒送了晚飯來,見齊雲野神色懨懨,好歹是忍住了自己的話,只告訴齊雲野白天他睡著時曾有一位宮裡人來看過,聽小寒的描述,應該是鄭奉。齊雲野只說知道了,他現在暫時不想去多想太子會如何,先把自己身子養好才是重要的。
又過了一日,齊雲野才被允許下床在屋內稍稍活動。當然,此時即便是讓他出去,他也是走不大動的。身上乏得很,多走幾步就提不上力氣來。午後又有宮中太醫前來診脈,齊雲野知道,那是胤礽在表達他的關心。
太醫走後不久,樂顯揚也忙完鋪面上的事,過來檢視。齊雲野寒暄道:“這次勞煩樂掌櫃了,還累得小三爺在我這兒停留。”
樂顯揚道:“這是哪的話?我收了您那麼多銀票,便是讓我住在您家給您看病也是應當的。”
“過了,那錢——”
“別說當初,現在聽我說。”樂顯揚指了下身邊的,“我有四個兒子,只有這個兒子從小跟我學醫理,算是得了我的真傳。以前他曾想過科舉舉仕,是以四書五經雖比不上大儒,但也勉強可說是通曉。你不是要給你弟弟找西席嗎?這就是現成的。你每年給我的錢就當束脩,鳳鳴給你家當西席,順便替你照看身子,這樣我也不白拿你那些錢。”
齊雲野笑了笑:“您這話說的,莫不是我身子不大好?若真如此,您也別瞞我,我對生死一事看得很開。”
“倒是沒那麼嚴重,只是你身體底子本就不好,需要好好調養。”道,“咱把話攤開說明白,您還得給我照看著風向呢,是不是得好好保養?”
齊雲野長出了一口氣,說:“您是真沒拿我當外人。”
“你我既投緣成了忘年交,自然就不忌了。”
“您說的是。”齊雲野道,“既然您發了話,我也不推辭了,只是小三爺可願意?”
樂鳳鳴點頭:“家父已同我說了您的事,您既對我家這樣看重,我也定然不會負您。瑚爺日後若不嫌棄,叫我梧崗就好。”
齊雲野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既然如此,那等我身子好些了,讓齊全給梧崗行個拜師禮,咱就算把這事定下了。以往是我不願在外透露身份,才讓您胡亂稱呼了,如今既然都知道了,便就直接叫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