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殯那日,他操辦的盛大,結婚的時候沒有告訴所有人他的妻子是誰,現在他便要讓人都記住江北書的名字。
派出去的人沒有打聽到位置,謝疾便請人挑了個風水好的地方。
離得謝府遠遠地,怎也不要沾染上半點晦氣。
封棺那日,他伸手去摸江北書的臉,貪戀的不想離去,也想留下點什麼東西,忽然發覺自己沒有東西可留,成婚以來,他竟不曾送過什麼東西。
但是江北書給他留了滿滿一堆信件,用他那還不是很好的字,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裡寫下思念,從開始密密麻麻整張的瑣事,寫他受什麼委屈,被誰欺負,撒嬌說等他回來兩個人和好好不好,到最後一張紙上只剩‘願君安好’四個字。
歪歪扭扭用盡了力氣。
那天晚上他背靠棺材守了一夜,空洞的哭不出來。
墓地選在一處不太有人打擾的林中空地,依山傍水風景也好,旁邊留出了自己的位置。
合葬的奢望他不敢有了,只盼著能離江北書近一點,哪怕是在地下。
江北書的墓碑上是他親自提的筆,修修改改用了好多料子,不管怎麼寫都覺得配不上他的好。
謝疾自己的碑上的字,是用了他留下的信裡的字拓上去的。
下面的人覺得不合規矩,謝疾啞著嗓子說:“這是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了,還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
“宮裡已經傳了訊息過來,要您承襲爵位,到時候您的牌位是要放在宗祠裡的...”
謝疾頭也沒抬,“宗祠?那日我說的清楚,跟謝府斷了關系,不管不知情的人怎麼想,我是不會進的,何況已經燒沒了...”
“至於爵位,我自請放棄就是了,為了這麼個東西,生出多少禍端,沒了更好。”
江北書入葬之後,謝疾整夜整夜睡不著,一閉眼就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面。
不知道為什麼,上面沒有細究那場險些滅門的大火,大部分僕人已經被遣散出去,也沒見有傳言出來,這是他預料之外的。
錦安看得出來謝疾撐不住了,沒了活下去的希望,自虐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身子一日日的虛下去。
身體上的病痛越重,他反而心裡得到了寬慰,好像在一步步踏過江北書曾經走過的腳印。
後事他都已經處理好了,只求了錦安一件事,一定要把他的屍身安置到江北書身邊,“如果有人攔著不同意,你用假的矇混過去就是,我是一定要到他身邊去的。”
“明白。”錦安回答。
謝疾是在交代完事情的第三天夜裡走的,坐上他已經不用的輪椅上,擺放在院子裡相同的位置上,好像連時間都是算好。
穿的就是尋常的衣服,江北書給他留的信被包在婚服裡放在腿上。
一切都顯得那麼安安靜靜。
江北書脫離身體後是看著謝疾離世的,知道沒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還是在最後一刻搭上他的手。
在他臉失去支撐垂下去的時候,說了句“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