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我的頭扔過來,”傅晟語氣平淡,“我擋了一下。”
程朔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屋外的雨依然沒有急停的跡象,他轉身想去收拾醫藥箱,但被傅晟攔抱住了腰,失去平衡,跌坐在了對方腿上。
“我剛換的衣服!”程朔炸毛,想站起來,但碰到傅晟剛纏好繃帶的手臂,又猶豫了一下。
傅晟收攏雙臂,雨水的冰冷和滾燙的體溫一陣一陣傳遞到程朔身上,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纏得越來越緊的獵物,耳後,貼上傅晟低啞的聲音。
“這段時間,我重新考慮了一下我們的關系。”
“我們?你注意措辭,我什麼時候和你有關繫了。”
傅晟仿若未聞,繼續道:“你說重點在於我想要什麼,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對我說過這句話。父親和母親只會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如果我不服從,他們就會放棄我,轉去培養下一個更乖的孩子。所以,和學業事業一樣,婚約也是我必須接受的東西。那些人維持著婚姻,又各自有更愛的情人,我以為這就是規則。我從來沒有想過,到底想不想要。”
房間裡很安靜,雨不斷砸落在窗臺。
程朔第一次聽傅晟主動說起過去,平靜的字句有著不容忽視的魔力,他像被某種煩躁驅使,心跳得很快。
“所以呢?你想說你是因為我才去退婚的?”
“退婚是我經過考慮後的決定,”傅晟說,“程朔,我想要你。”
“你是不是燒傻了?”
程朔掙開傅晟的手臂站起來,為了掩飾一般,拔高嗓音。
“我不想聽你在這裡扮深情,你走吧,傅紜星很快就要回來,你也不希望被你弟弟看見這副樣子吧?”
他沒有料到傅晟會回答:“我不介意。”
程朔啞口無言,覺得傅晟肯定真的把腦子燒壞了,可眼下,他居然束手無策。
傅紜星隨時可能回來,這次,沒法像在按摩室裡那樣矇混過去。
怎麼辦?
程朔在客廳踱了幾圈步,心煩意亂地開啟了和傅紜星的聊天框。
程朔:和你說件事,你回來不要生氣。
程朔:你哥在我這裡。
第二條訊息剛發出去沒有半分鐘,傅紜星的電話打了進來。
“他來找你了?”冷冰冰的聲音沿著聽筒破入耳膜,壓抑著隱隱的怒氣。
程朔連忙把原委和盤托出,為自己叫冤:“外面下雨,他受傷了,還發著燒,我不知道還能找誰,趕也趕不走。”
“我馬上回來,不要結束通話。”
傅紜星沒有一句廢話,電話裡傳開鼓鼓的風聲,夾雜急促的雨,他似乎在往外疾走。
沙發上的傅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發出一聲輕輕的諷笑,“他對你真是沒有一點信任。”
程朔捏了捏山根,“你能不能安靜一會。”
饒是休息的再好,也抵擋不住一路淋雨,再照顧這麼一個難搞的病號。剛才傅晟那一撞,把他本來就痠痛的腰砸得更疼了。
過了今晚,他估計也得發場燒。
──咚、咚。
門被敲響的時候,距離傅紜星的電話只過了十分鐘。程朔一個箭步沖上去,壓根沒有去管還在通話中的手機那頭是否傳來相同的動靜。
門外,柏晚章敲門的手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放下,對上僵在原地的程朔,他沒有意外,慢條斯理地收起了掛滿雨水的傘。
隨後,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家裡有個病號跑了出來,我來把他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