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紜星默不作聲地將程朔碗裡的香菜一一挑揀了出去。
面很美味,但程朔的腦袋快要炸了,他感覺但凡有眼睛的人估計都能看出不對勁,可這位謝小姐真是位神人,不僅姿態優雅地解決完了餐盤裡的食物,偶爾還能點評兩句口味,顯然吃慣了珍饈。
餐間,她不時詢問一些傅紜星的事情,看起來的確是想熟悉一下傅晟的家人,聽著聽著不忘扭頭評上兩句:“你怎麼像個家長一樣,什麼都要管?”
傅晟用餐巾揩拭嘴角,“我本來就是他的家長。”
謝霓翻了個不失得體的白眼,“我要是有你這樣子的哥哥肯定拿塊豆腐一頭撞死。”
要不是場合不對身份不對,程朔真想給這位姑娘鼓個掌。
謝霓家裡與傅氏一樣是家族企業,上面有一個大她許多的姐姐,往下一個弟弟。
出嫁多年的姐姐最大的孩子都五歲了,弟弟還是在上初中的年紀。她在加拿大完成碩士學位後沒多久,就被叫回國安排上了相親——這些都是聊天過程中程朔慢慢湊拼起來的資訊。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與傅晟勢均力敵。
傅紜星問:“你們準備幾號訂婚?”
整個晚上,傅晟與謝霓終於有了唯一一次默契的對視,錯開後,謝霓輕巧地眨了下眼睛,“暫定九月份,不過在那之前,誰知道呢?”
程朔感覺又是一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今晚已經數不清楚,傅晟到底明目張膽地看了他多少次。
明明不久前才對他說出那些毫不留情面的話,現在又扮演上什麼身不由己的受害者?
好在最後有驚無險。
度假的這段時間,傅晟和準未婚妻謝霓將住在傅承海樓下,也就是小島西南面的海景別墅。當確定兩道背影消失在轉角,程朔幾乎感覺肩上的重擔一掃而空。
他有許多想要問的話,一路上都在暗暗排練,但或許是資訊太多,全亂塞在腦子裡,門推開的時候,還未觸碰到開關,已經脫口而出:“男朋友是怎麼回事?”
傅紜星的手停在半空,“你不喜歡這個稱呼?”
“有點突然。”按照過往的規律,這個時候傅紜星應該和他賭氣,程朔有點兒驟不及防,心打鼓似的跳。
“我以為你想要的就是這個。”
“話是這樣說,但......”
程朔往後退了一步,背抵到牆,傅紜星的身影沒在沒有開燈的房間裡,撥開黑暗,“要做到哪一步才算在一起?你還想更進一步,檢查一下嗎?”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程朔頭一回感覺他的那些伎倆在絕對的真誠面前一無所用。
最開始的身份已然徹底扭轉。
獵物伏下了倨傲的頭。
傅紜星撫摸上程朔微涼的臉頰,別去耳鬢的碎發,長長了。他喉結微微滑動,說:“我們玩一個遊戲,現在,無論你下句話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所以,做他的男朋友。
他會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