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一隻敞開的行李箱。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進傅紜星的房間,渾身的氣焰與沖動在這個認知的提醒下驟然弱了三分。
傅紜星依舊沒有出聲。
“你什麼時候走?”程朔繼續問。
“小少爺,他......”跟上來的傭人憂心忡忡地推開了半掩的門,看看程朔,又看了看傅紜星,拿不定主意。
這時,傅紜星終於開口了:“你下去,把門關上。”
“是。”
一開口就是熟悉的發號施令。
程朔禁不住低頭笑了下,他的這個舉動自然惹來了傅紜星冷冷一乜,像為了劃開界限,背身走向窗邊,“傅晟不在這裡。”
“誰要找他?”聽見這個名字程朔表情就和吃了蒼蠅一樣,當然聽得出來傅紜星口吻裡的賭氣和諷刺,“還生氣呢?”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
“怎麼可能?我剛剛聽任天晨說你要去什麼島上呆兩個月,嚇了我一跳,怕你已經走了,飯都沒吃就趕過來,還差點闖了兩個紅燈。”
誇大其詞。
程朔最擅長的手段之一。
“下週才出發,”傅紜星瞥向地上那隻未完裝的行李箱,“也呆不了兩個月,一般只在那裡度過夏天最炎熱的時候。”
程朔鬆了口氣,側身懶洋洋地靠在床尾,“我真怕你跑了。”
“怕我跑了,所以現在才來找我?”傅紜星顯然已經能夠識別出他話裡的陷阱,折回到程朔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情緒晦暗不明,“傅晟又去找過你了。”
“他是......你怎麼知道的?”難不成能嗅出來?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見他。”
氣氛暗藏著危險。
“對,所以他那次來,我直接把他轟出去了,讓他自己在酒吧門口呆了一晚上,”程朔直視傅紜星的眼睛,沒有一絲退卻與心虛,“是你那幾個同學告訴你的吧?”
傅紜星沒有反駁,只是垂下那雙不再冷鬱的眼睛,彷彿在判斷這句話的真偽。程朔得寸進尺,試著去勾傅紜星垂在身側的手,只是剛剛觸碰到那片肌膚,就被開啟。
接著,冰冷墜下兩個字:
“還有。”
程朔一愣。
“還有什麼?”
他的茫然與無辜並未瓦解傅紜星周身的盔甲,反倒成了一種宣戰的訊號,全都發生在一瞬間,程朔栽陷進了身後柔軟的床墊,那些未收拾完的衣服,床單與被子,全都帶著強烈的傅紜星身上的氣息。
而真正的傅紜星壓在他身上,遮蓋住光,使程朔有一種被完全裹挾在黑暗中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