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好像在等待程朔可以狡辯一二。竟然還有一絲可笑的期待。
“是我不讓他告訴你。”
傅晟開了口,強行橫亙於二人之間。
可這並沒有讓氣氛疏解多少。
傅紜星捏著浴袍前襟的拳頭青筋浮脹,已沒有了溫情,一字一句降到冰點:“我從沒想過你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面對傅紜星直白的冒犯,傅晟好似完全不感意外,半幹的發絲為著大幅度的動作而擋住了光潔的面額,給永遠一絲不茍的精英做派蒙上了塵,“你的膽子越來越大。”
傅紜星的唇角微微顫動了一下,“是你教的好。”
程朔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們二人到底說了些什麼,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話。眼下已經不是屬於他們三人間的問題,更是兄弟鬩牆,過往一切齟齬都平攤開清算。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完完全全被架在了這裡。
“你先松開他。”只能說些毫無作用的廢話。
傅晟扯回了傅紜星手中的衣袍,低頭整理被捏出來的褶皺,無意的舉動,卻不可避免露出脖子上還沒有來得及消散的大片紅痕,刺痛了傅紜星的眼睛。
“你說要處理的事情,就是指這個?”
傅紜星冷諷的話音刮過耳邊的面板,程朔別開臉,知道是說什麼也解釋不清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拒絕我,卻可以轉身和別人做這種事,他讓你很爽嗎?”
難聽的話比世間最鋒利的武器都要尖刻萬倍,傅晟沉聲警告;“注意你的言辭。”
“還有二十天,是你的生日,”傅紜星注視著程朔,倘若未聞周遭一切,“我找到了最適合看流星的地點,做好了應對所有突發情況的準備,可是沒有人知道你在哪裡。我聯絡了所有人,你知道巧的是什麼嗎?我哥也在同一天消失。從校慶那天我就在懷疑,但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猜測很可笑。我以為你不會這樣對我。”
程朔的心髒像被大力攥了一下,用了很大的勁才得以呼吸,“我發誓,最開始這真的是場意外,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這個晚上他沒有說一句假話。
意外。
什麼樣的意外?
傅紜星上前,一把捏住程朔的手腕,冷傲龜裂,力道幾乎要將人扯入懷中,“那為什麼偏偏是他?”
“難道你覺得會是你嗎?”
傅晟走上來停在程朔身旁,摟過了他的腰,這個簡單自然的動作打亂了對面的呼吸,在掃過程朔被拽住的手腕時,深灰色的眼底積起了細細的不悅,“鬆手。”
“鬆手的應該是你。”
兩道聲音在程朔前後此起彼伏,把他夾在中間,幾乎暈頭轉向。不是,就不能一起松開嗎?
傅紜星冷鬱地盯著程朔腫起的唇,就在這個晚上,它曾吻過誰,又或者更甚地親咬過哪些部位,這些想象無從剋制地翻湧而上。帶著足以摧毀一切的駭人私念。
當他按響門鈴,從通話中的手機聽見那道一模一樣的鈴聲,他就已經徹底輸了。以一種最可笑的方式。
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傅晟?
為什麼他永遠輸給這個壓他一頭的男人。
誰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