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體卻在訴說,他分明享受這個過程。
享受對方的冒犯,享受粗鄙的行為與語言,享受看著落地窗前,他所親手創造的美景。
“你以前怎麼學過那麼多東西,騎馬,打球......上學的時候很閑嗎?”
“不算,當時的課業對我來說不算很重,但除此之外,我還有很多別的東西要學,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傅晟語氣淡然,約莫確實是那杯酒導致了微醺,少有的一次性說了很多話。他松開了桎梏著程朔的雙手,不過依然靠得很近。
程朔眯了眯眼睛,“比如如何管理一個大公司?做一個人人喊打的控制狂?”
傅晟無聲地笑了下,“差不多。”
“所以這就是你想送傅紜星出去的理由嗎?讓他成為下一個你?”
空氣沉靜了下來。
程朔好似沒有察覺,繼續開口。
“你有想過傅紜星知道這件事以後該怎麼辦嗎?”
“什麼怎麼辦?”
“別裝傻。”
傅晟望著虛空某一點,良久,低沉地吐出一句煙霧般飄渺不定的話。似乎毫無重量,但正如盤旋的霧氣,久久不散。
“傅紜星不是我親弟弟。”
“不是你的......”程朔的聲音像是被人從中切斷,一下陷入了死寂。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就連身體上的不適都全給忽略掉,提高的聲音有點變調,“你說什麼?”
傅晟淡淡道:“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
“沒有血緣......?”
程朔就像被雷劈中,一副聽到了豪門秘辛的錯愕表情,他支起上半身,也不去管滑落的被子,“這麼說,你們是異父異母的兄弟?”
這叫什麼狗血劇情?
程朔是徹底沒了困勁。
“他很小的時候就被送了過來,因為一些意外,家裡很虧欠他,我也一直都把他當作親弟弟管教,所以,有些時候會有點嚴厲。”
傅晟雙眼半闔,看起來像是醉了,也像是清醒著,平常總是斯文地梳起來的頭發鬆散地垂落在額前,顯得有幾分疲倦,房間一時靜謐。
程朔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好像追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那他父母呢?不和他在一起嗎?”
傅晟道:“他們都過世了。”
程朔一時間沒了聲音。
混亂的大腦這時聯想到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情節,譬如電視裡,什麼殺父仇人領養了主角,十八年後為父尋仇手刃養父,再或是什麼上一輩的狗血多角戀......
許是看穿了程朔的異想天開,傅晟及時阻攔了他愈來愈不著邊際的想象,“沒有你想的那麼離奇。”
“但這事情本身已經夠離奇了。”
“或許吧。”傅晟的聲音很淡,比起回答他,更像在同自己對話。
“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程朔實在不解,翻了個身看著傅晟匿在繚繞的光影中輪廓淩厲的側臉,與照片上等比例地成長。他不懂傅晟,當然,也不想懂,沒有這個必要,可是此刻對方卻好像卸下了一塊堅硬的外殼,大有要領他進去瞧一瞧的意思。
他更希望應該是自己會錯了意。
“睡吧。”
傅晟垂下眼,給了一句毫不相幹的回答,摸到牆壁上的開關。
‘啪嗒——’
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