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的原因。”
傅紜星深深注視著程朔,那張成熟的臉上褪去笑意,徒留最直白的鋒利,好像讓他第一次正視且思考這個相處了半年的男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與他背後那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動了動唇,聲音略微低啞。
“那你......”
“我應該沒告訴過你,為什麼我會做這份工作吧?”程朔淺笑著打斷了他,“當時那兩年,蔣飛經常過來探望我,因為來的頻繁,認識了同樣常去監獄裡探望弟弟的杜文謙,他倆混成了個酒肉朋友,關系不錯,於是出來後我才能被介紹有了這份工作。一開始我在杜文謙的另一家夜場裡做服務生,後來他萌生了開新店的想法,所以我現在才能坐在這裡。”
傅紜星似乎是被這番話刺了一下,無數情緒在眼底翻湧,最終驚心地掠下,一言不發。
程朔繼續說:“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這些,你肯定會戴上有色眼鏡看我,這不是你的錯,換我我也會對這種人抱有偏見,也正因為這樣,我才一直不敢告訴你。”
“誰告訴你我會有偏見?”
良久的沉默,傅紜星冷聲打斷了程朔,撕開一道水淋淋的口子。
“是你替我做的決定嗎?”
程朔陷在傅紜星執拗而深諳的眼眸裡,微微一怔,突然升起個念頭,可能這個時候他真說當初其實是他不小心打死了人,傅紜星也不會怪他。
這個驚人的想法一出現,令他自己都有一陣沒有緩過神。
“所以你說要去處理的事情,就是這個,”傅紜星接著說,“不是為了別人?”
理由都替他想好了,程朔怎可能不接下來,他又不自覺地換上了面對舊情人吃醋時那一點無奈一點寵溺的樣子,像被冤枉了一樣,“怎麼可能有別人,我上次都和你說了,那是貓在抓門的聲音,要不然就是電視劇裡的聲音,本來我房間隔音差,你住了那麼長時間,還不清楚嗎?”
提起‘抓門’兩個字,程朔就忍不住想起傅晟那晚上伏在他耳邊說的話,歷歷在目,恨不得記憶能有刪除功能。
為了掩蓋這一瞬間異樣,他反問著將話頭推向了對方,摻著曖昧。
傅紜星眼神微微閃了閃,隱隱覺得這期間有什麼被他忽略掉的事實,可是程朔坦然又自在,無論問什麼,也絕不可能從這張嘴裡聽見實話,讓他無法抓住真相狡猾的尾巴。
難道,真的只是錯覺?
“朔哥,我們先走了,”郝可樓下的喊聲傳上來,一下子打破了閣樓裡凝滯的空氣,“就先不關燈了。”
程朔走過去開啟門,朝下面回道:“好,路上注意安全。”
樓下的動靜漸漸消失,人都走了,程朔轉過身,發現傅紜星依然站在原地維持著原來姿勢,不由得有了點笑意,“你也要走了嗎?”
傅紜星嗯了一聲,掃向被程朔壓得皺巴巴的懶人沙發,“你確定今晚睡在這裡?”
“我經常睡這裡。”程朔靠著門框,掩嘴打了個哈欠,前兩天他看網友推薦入手了一個自動餵食機,大大解放了雙手,不回家也不用擔心餵貓的事,能在這兒睡個好覺。
但是答完這句,見傅紜星的表情似乎不太對,程朔察覺到了他的一絲小情緒,試探性道:“不過......我今晚還是回家睡。”
還是不對。
“很晚了,我騎車送你回去?”
傅紜星松開眉頭,淡淡道:“隨便。”
這下對了。
等了那麼久,就是想讓他開這個口。
程朔心中不由得好笑,關上閣樓的燈跟在傅紜星身後下了樓,只是下一秒,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頓時又有點笑不出來。
現在這個點,傅晟豈不是也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