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晟看見頂部反反複複出現‘對方正在輸入中’一行大字,稍微後仰靠在了會議室的椅背上,喜感的動畫頭像和文字從來沒有出現在與旁人的對話當中,新奇的體驗,但感覺不壞。
原本打算這一次就將身份攤牌,停止這場因為一個錯誤而誕生的無聊遊戲。
但現在看來,或許可以讓誤會再延續一段時間。
程朔終於在三分鐘後組織好了語言,看起來相當走心:小妹妹,你得警惕點,不要對網上才認識沒多久的人那麼信任,我已經工作了,有能力消費,你還是先好好學習,不用操心這些。
第二次了。
傅晟睨著這個稱呼,在荒唐之餘竟品出一絲堪稱可笑的滋味,不經意地扯了一下唇角。
周俊正在自己的工位上編輯今天要交的報告,下一秒手機上就彈出了來自傅晟的訊息,點開後大腦空白了幾秒。
傅總:買一個貓爬架,送到這個地址。
貓爬架?
傅總什麼時候養貓了?
淩亂的周俊再對著那個地址定睛一看,工作必備的優秀記憶力讓他立即搜刮出了之前調查過的那個姓程的男人,印象中還與傅小少爺關系匪淺。想到此再看這個要求,頓時深感怪異。
周俊不敢繼續揣測老闆的想法,連忙接應下來。
程朔沒有收到回複,以為是自己的訊息太直白嚇到了對面的小姑娘,又追加了一句:過段時間我會再買一個新的,反正現在手弄傷了,想拼也拼不了。
看見最後一行字,傅晟的視線微妙地凝了凝,打出一行字:怎麼受傷的?
還不是碰上了個姓傅的掃把星,和這人在一起淨遇上倒黴事。
程朔當然不會這樣說,換了個自認為相當委婉的說辭:被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纏上了,出了場小車禍,沒什麼大事,再過段時間就能拆石膏了。
腦子有問題的傅晟在看見這條訊息後銀絲鏡片下的眉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放了下來,攜著一抹低低的冷意。
正在調研哪個品牌的貓爬架好評最多的周俊很快又收到了一條新訊息。
傅總:不用買了。
周俊:......
這五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傷筋動骨一百天,程朔可能是常年健身體質不錯的緣故,不到一個月就去匆匆拆了石膏,趕緊擺脫這個讓他什麼事情都幹不成的累贅。
醫生還是上次那個,拆完石膏,囑咐他後面幾天也別幹重活後又補充了句:“你那個朋友這次沒陪過來?”
程朔愣了一下,笑笑:“今天上學。”
和傅紜星其實算不上完全地結束。
那天傍晚他們在醫院門口拉完鈎後,他就收到了一筆陌生的打款,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傅晟那個掉進錢眼裡的資本家,果然派人監視了他。
傅紜星迴家了,但他們沒有因此就停止了見面,週四六晚上傅紜星依然會揹著那把修了又補的舊木吉他來baseent表演,雷打不動。
覺得意外的程朔堵了他一回,但什麼都沒有問到,對方揹著吉他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就好像當作空氣,留下個冷勁的背影。
杜文謙也在場看了全程,笑他是吃了癟,難得在一個人身上跌跟頭,程朔笑笑沒否認,坐下來繼續和他喝酒。
話題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感情,程朔不想多說自己和傅紜星的事,想起了上次自駕遊見到的那個女孩,便問:“你和徐青青還在一起嗎?沒聽你提起過。”
杜文謙坦然答道:“我和她就沒有在一起過。”
程朔嗤笑:“別開玩笑。”
“真的,”杜文謙卻難得收斂了那副花花公子的嘴臉,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世界上千方百樣的關系,不是非得在一起才是圓滿的,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我們不在一個世界,如果真要強行在一起,反倒沒有現在這樣平衡的關系。”
這是程朔第二回聽見這句話,只是當說出來的人成了杜文謙又是種不一樣的感覺,“什麼叫做不在一個世界?”
杜文謙想了會兒說:“她現在最想要的事情是期末拿下四個a,申請pr,留在英國,我想要的是沒事可以約人出來喝酒,度假的路上能有個懂事貼心的伴。”
程朔明白了這個通俗易懂的解釋,身體朝後仰了仰,“志趣不相投。”
杜文謙補充了句:“但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