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紜星聽見‘洗澡’二字眼皮條件反射地跳了跳,壓下腦海裡一些不合時宜的畫面,低聲問:“怎麼會摔倒?”
“誰讓你不回我訊息,我走路的時候看手機,一分神就這樣了。”把錯誤全部推到了傅紜星身上。
程朔一般不使用賣慘這招,通常都沒到份上,但對傅紜星來說這個手段似乎相當受用。他伸手碰了碰程朔纏著繃帶的手臂,程朔立馬咬牙‘嘶’了一聲,看起來相當隱忍。
好像真的沒有撒謊,是為了他才落得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傅紜星垂下手,掩去了眼底混亂的深意。
“今天一大早我就起來找你了,好不容易才摸到這個地方,”程朔就勢湊近了點,壓著聲音,“別生我氣了行不行?大小姐。”
傅紜星被他越靠越近的氣息弄得很不自在,尤其在聽到最後一個滿含戲謔的稱呼,冷眼瞥了程朔一下,扭開臉警告:“還在外面,你注意一點。”
程朔一聽就知道傅紜星的態度有了松動,笑著直起背,見好就收,“你在這裡做什麼?”
“保養吉他。”傅紜星看向坐在櫃臺後面修理吉他的老頭,對方沒有理會他們,專心致志做手上的活。
程朔這個學了沒幾天就放棄的二流子頭一次聽說這回事,“樂器還得專門保養?”
“樂器和養花一樣,都得好生照顧,他這把家夥算是老古董了,每個月不送來檢查一遍,早就成一堆破銅爛鐵。”老頭說話很不客氣,動作卻相當利索,一看就知道是這方面的老手。
程朔認出來那是傅紜星一直用的吉他,挑了下眉,“既然都那麼舊了,幹嘛不換一把新的?”
“這是我叔叔送給我的,”傅紜星說,“也是我的第一把吉他。”
於他而言,有特殊的意義。
這是程朔第二次聽他提起叔叔的事,不免有點好奇,但他還記得今天這趟的附加任務,“等你修完了我們去旁邊商場吃個飯,剛好快到飯點了。”
傅紜星抿了抿冷硬的唇角,“先去醫院。”
斬釘截鐵,沒有一點商量可言。
程朔訕訕地摸了把下巴,也知道手臂上這傷還需要處理,可聽見去醫院就渾身提不起勁,掙紮了一下,“那你的吉他怎麼辦?”
傅紜星迴頭道:“趙叔,我先陪我朋友去一趟醫院,吉他晚上再來取。”
趙叔不怎麼在意地擺擺手,“不著急。”
這下最後一個不去醫院的理由也沒了,打車到附近的江慶二院下來,程朔被傅紜星監督著掛號拍片,醫生舉著片子看了眼,說:“輕微骨裂,去那間房裡等著,一會兒我給你打石膏,一個月後再來拆。”
和昨晚那位陳醫生的判斷一模一樣。也許是有了心理準備,程朔沒再怨聲載道,反倒是站在身旁的傅紜星出聲詢問:“嚴重嗎?”
“不嚴重,年輕人恢複能力強,就是這一個月裡稍微注意點,別讓打石膏的地方碰到水,也別做什麼劇烈運動提重物。”
“有什麼要忌口?”
“沒有,保證每天營養就行了。”醫生寥寥幾筆寫完了病歷,遞給程朔,“看你朋友多關心你,下次注意點。”
程朔笑了下,看向傅紜星發現對方已經移開了眼,“一定注意。”
醫生去準備打石膏用的工具,房間裡就剩程朔和傅紜星兩人,隔著一面牆是醫院繁忙吵嚷的走廊,將室內的安靜襯得過分突出。
傅紜星盯著手裡的檢查單,實際上視線一直停在第一行沒有動,不知過去多久,字句擠開幹澀的喉嚨:“你昨晚發的照片是什麼意思?”
“什麼照片?”程朔還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這茬,“哦,我就是想讓你別瞎想。”
拇指用力地將報告單壓出摺痕。
僅僅為了這個,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而且,那麼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