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勉強穩住腳後跟才沒有摔,忍不住有點惱,“草,你站這麼近幹什麼?”
傅晟皺了下眉,又露出熟悉的神色,“說髒話的毛病也應該好好改一改。”
程朔身側的拳頭有點硬,突然間理解了傅紜星為什麼會對這個保護欲過盛的哥哥反感非常,以至於到了離家出走的地步。這算哪門子保護?明明就是讓人窒息的控制慾。
管自己弟弟也就算了,管他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算什麼意思?就算睡了一場也沒必要把自己那麼當回事吧?
沒等程朔反駁上幾句,這邊的動靜就讓時刻待命的周俊注意過來。
“傅總,程先生。”
結果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那輛黑色邁巴赫裡。
程朔是被給‘請’上去的,中間隔板在傅晟按下手邊一個按鈕後升起,後座就這樣成為了私人區域。
今生他還是頭一回那麼想從豪車上跳下去。
傅晟餘光納入程朔憋屈的表情,似乎是短促地扯了一下唇角,目視前方平靜地說:“既然你不想在房間裡好好談,車裡也可以。”
程朔只覺得這話是在強詞奪理,“我以為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程朔,你要錢還是要人都無所謂,只要能夠離開傅紜星,”傅晟低沉的聲線在更為逼仄的空間裡回響,彷彿貼在耳畔,“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一聲落地。
方才多少明貶暗責的話程朔聽了都沒有反應,這句卻在半刻鐘後隔著心口的薄膜狠刺了一下,有點始料未及。
程朔勾起個嘲諷與坦然摻半的笑,抱臂說:“是,我和你們是不在一個世界,你們長了翅膀在天上飛,我在地上走,還真要謝謝你下凡來告訴我這個道理,辛苦了。”
諷刺對傅晟而言起不到作用,沉靜了一會,他食指有規律地輕敲膝頭,說:“紜星才十九,對任何事物都感到新鮮的年紀,感情也一樣,哪怕現在上心,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忘記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也包括你,及時止損才是正確的決定。”
道理是道理,聽起來符合忠言逆耳這句老話。
但那又怎麼樣?
傅紜星的未來和他有什麼關系?
程朔撇頭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街景,不輕不重地嘖了一聲,“在你心裡,傅紜星就沒有自己健全的人格嗎?”
傅晟眼神晦暗下來,“你......”
車後猛烈的一下撞擊將傅晟後面的話粉碎在半途,行駛路線被迫偏離,程朔身上一沉,猝不及防壓上來一具沉重的身體,耳邊又是‘砰’的一聲,轉彎的瞬間被擠壓的手臂傳來短促的鈍痛,身下的動靜在一道輪胎刺耳的剎車聲後歸於平靜。
隔板放下來,周俊第一時間轉過頭焦急地詢問:“傅總,您有沒有受傷?”
傅晟伸手撐住車窗,從被壓到角落的程朔身上拉開了距離,扶穩鼻樑上的眼鏡面色沉得滴墨,“沒有,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周俊飛快地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然而那輛肇事車已經揚長而去,無奈折返,將記錄下的車牌告訴傅晟:“是輛套牌車,我回去查查。”
除了依然沒有緩過神的程朔,傅晟與周俊都還算冷靜。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
真實的商戰遠沒有藝術作品加工後那樣精巧高明。自從傅晟年紀輕輕坐上了這個位置,想要拉他下來的人明裡暗裡數不勝數,過去每次出行都有保鏢在暗處跟隨,大多能化險為夷,但今日私人行程,不知是怎麼洩露。
傅晟看向身邊還沒有徹底緩過來的程朔,沉著臉想,這個人就是一個災星。
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對方跑了嗎?”程朔撞懵了的腦袋漸漸回神,眼前依然天旋地轉,怪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車後面撞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