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1章
方亦澤緊盯著他的方向，嘴唇啟合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看著何寂小小一隻蜷在角落的身影，走過去輕聲道：“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對嗎？”
何寂沒吭聲，低垂的眼遮住情緒。
方亦澤心裡知道，恐怕今晚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各自又要回歸既定的生活軌跡。
慶功宴結束時天色烏沉下墜，何寂獨自回到出租屋收拾第二天的行李。將雲臺相機放進揹包，又攜帶幾件厚衣服，天氣預報說特羅姆瑟會有強降雪和風暴。
從北京到挪威的航班由劇組包機前往。
飛機上，何寂將帽簷下拉遮住半張臉。靠窗的位置擁有極好的視野，然而身旁的人存在感太強，讓他暫時不想睜眼。
周凜雙手環臂靠在座位邊，身體微微後傾，雙腿往地面一擱，面前放本時尚雜志。
從剛才開始，何寂就能感受到一股熾熱的目光不時往這邊飄。他戴著耳機，隔著帽簷也能明顯感覺到一雙手在面前晃動。
被晃得心煩，將帽簷不情不願掀開，周凜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能給彼此一個安靜的空間嗎。”
周凜歪頭盯了他一會兒，將雜志扔到一旁：“看窗外。”
耳邊的耳機被人摘下，何寂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厚密的雲層裡潛逃出一線灼眼的陽光，在遼闊的天際中漾開層層光暈。
下意識看過去的一瞬微眯了眯眼，盯著窗外的景色出神半晌，再回頭時另一半耳機被周凜戴上：“《revenge》，我們撞歌單了。”
何寂沒有摘下耳機，兀自將音量調高，十分大度的分他一半耳機。
飛機平穩飛行幾十個小時，到達特羅姆瑟時已經讓人疲憊不堪。
撲面而來的暴風雪吹得人歪歪斜斜往前走，群青色的天空中鑲嵌幾枚橙橘調光點，視線順著光點下移是數盞筆直的路燈。
周圍低矮的房屋有序坐落在街道兩側，厚實的雪地裡劃過車軲轆的痕跡，生澀的冷風鑽進鼻腔裡。
何寂突然想到電影的名字，突然想到這是一個很適合寫情書的夜晚。
“注意腳下，大概還有幾百米就能到達民宿。”周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周凜訂的民宿緊挨著工作人員居住的酒店，靠近市中心的位置，每間房都安裝一面巨大的玻璃落地窗。
進門可以看見一顆裝飾精緻的聖誕樹，直逼天花板的高度照亮大片區域。房主從門後走出來，將幾人帶到各自的房間。
一同隨行的還有其他演員。何寂逐一掃過去，大多都是生面孔。挨個打過招呼後，終於等到正式入住。
每位演員都找到彼此的房間，等到何寂進門時，周凜依然跟在身後。疑惑地瞅了眼寸步不離的人，忍不住開口：“還有什麼問題嗎？”
周凜向前一步，雙手一攤：“剛才忘了和你說，這間民宿房間緊缺，今晚沒有多餘空房，咱倆只能暫時擠一晚。”
何寂推門的手一頓：“我，和你？”他手指向自己又指向周凜。
房間裡只有一張大床配洗浴間，標準的單人房。目光掃過房內的景象又看向周凜，表情有些古怪：“你和別人擠一擠吧，咱倆擠不下。”
周凜撐著門框絲毫沒有動身的打算：“只有這間房稍微寬敞一些，況且這個時間點別人都睡覺了，現在去打擾不太好。”
他面不改色地說：“我知道你會好心收留我，不會讓我去睡大街的對吧。”
何寂能明顯感覺到房門被人用力撐開，他想合上都無法合攏：“……其實我心挺壞的。”
兩人在門口拉扯半天，周凜死死抵著門框硬是不讓他走。何寂困得想表演個原地入睡，偏偏這人一副無賴樣，彷彿拿出了和他僵持到天明的決心。最後實在沒法才勉為其難讓他進來。
周凜進門的一瞬間終於如願以償鬆了口氣，剛才可憐巴巴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轉頭一看，何寂正在用幾個枕頭隔在床中間。
小小一隻在床邊慢慢挪動，動手搬枕頭時讓人聯想到冬天為自己築巢的小倉鼠。
看到這幅場景，他好氣又好笑：“枕頭是用來睡覺的，不是用來防我的。”
何寂聞言沒停下手中動作，愣是用寥寥幾個枕頭隔出道低矮而堅固的城牆。他隨手抓起被套往旁邊一扔，意思很明顯：咱倆各睡各的，互不打擾。
【作者有話說】
revenge，好聽。推薦tiies版本和xxxtentacion版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