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從楚敘的角度看過去，兩人站在陰影處姿態曖昧不清。空氣中還能嗅到若有若無的煙味。
他將額邊碎發捋到耳後，臉上陰沉情緒不散，目光鎖定在角落裡。
周凜聞言沒有立刻動身，慢慢收回撐在牆邊的手，不爽地輕嘖一聲。他漫不經心解開袖釦，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不是說過別亂走嗎，走丟了找不到怎麼辦。”楚敘微仰頭，語調平緩聽不出情緒。
不顯眼的角落裡，兩道陰影傾軋而下。周凜終於動了動眼神，半邊側臉輪廓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有事？”他冷聲道。
直到完全將正臉暴露在空氣中，這時楚敘才看清他的面孔：“喲周導，真巧啊。”
周凜微眯了眯眼，重新審視對面的青年。
他往前半步，身後被遮擋的人露出一顆毛茸茸的頭，栗色碎發在陽光下柔軟得出奇。何寂揉了揉惺忪的眼，視線掠過兩人之間。
良久後慢慢抬眼：“楚敘哥。”
聽到這個親密的稱呼，楚敘原本陰沉的臉色逐漸緩和。
他幾步走近，高大的身形籠罩在頭頂：“小時候你最喜歡跟在我身後，小寂現在長大了，不當哥哥的小尾巴了。”
說話間，他捏了捏何寂的肩頭。他身上還穿著校服，和楚敘站在一起時像極了高中早戀被抓的小情侶。
周凜站在一旁，喉結上下滾動，狹長的眼不耐煩微挑：“嘖嘖，原來是青梅竹馬，難怪會叫哥。好羨慕你們的感情。”
他雙手環臂靠在牆邊，修長的骨節敲打在平滑的瓷磚表面，半遮的眸光忽明忽暗。
他話裡的意味不明顯，讓人一時半會兒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嘲諷。
“我和小寂還有其它事要做，就不打擾您了。”楚敘瞥眼腕錶。
說話間他伸手輕輕拽了一下身邊人的袖口，隱秘而微小的動作，恍惚間有種對面是教導主任的錯覺。
何寂沒立刻挪動腳步，漆黑的瞳孔緩緩移向斜前方，緊繃的唇線抿成一條縫。良久後緩慢出聲：“好。”
字音隔著不遠的距離飄進周凜耳朵裡。對上他直直的目光，有種極為強烈的預感讓他認為這個字就是回答自己。
直到話語完全飄散在空中，再回過神時眼前只留下兩道紮眼的校服背影。
同樣高挑出眾的身形並肩穿梭過走廊，陰影拖拽在地面，晃得人心煩意亂。
這邊兩人剛下樓梯，隨手脫下外套遞給道具組老師。楚敘將散落在肩側的長發半紮，立體的輪廓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何寂下意識多瞅了一眼，被逮個正著：“喜歡嗎？我留了很久才到這個長度。”
他目光飄過對面的頭頂，悶悶道：“很漂亮。”這下楚敘樂了，捏捏他沒有贅肉的側臉：“多吃點飯吧小朋友，都快瘦成竹竿子了。”
聽見車鑰匙碰撞的聲音，面前赫然出現輛邁凱倫塞納，黑白配色的車身劃過道流暢線條。楚敘已經先一步傾身坐進車內。
他掌心握住方向盤，瞥眼副駕駛的位置示意上車。何寂沉默著沒吭聲，透過後視鏡模模糊糊看見學校門口正立著道人影。
周凜像是不經意出現在那裡，眉眼下垂盯著車子的方向，一瞬間讓人産生種棄養小狗的罪惡感。
伴隨一陣劇烈的轟鳴聲，車子猛地朝前開去。後視鏡裡的人影越來越遠，何寂僅僅盯了兩秒就收回視線。
生澀的風刮過耳畔，駕駛位裡的人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和周導很熟嗎？”
何寂一時半會兒沒聽清，側頭遞過來個疑惑的眼神。楚敘踩油門的動作沒停，似乎不準備繼續提問。
他轉而將目光掃過半邊清俊的臉，無聲提醒戴上口罩。何寂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白色口罩遮住半張臉，道路兩側隱約可見正用手機拍攝的人群。
再回頭，楚敘目視前方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到達目的地時天色將晚，原本刺眼的陽光逐漸隱匿在雲層中。楚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半紮的頭發不知何時散落：“下車了小朋友。”
兩條修長的腿憋屈地蜷在座位邊，終於熬到下車。楚敘牽著他的手腕，貼心合上車門。
門口的服務員眼疾手快接過楚敘臂彎處的外套，然而還沒進餐廳，一條簡訊提示音突兀響起。
何寂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動，螢幕裡閃爍的熒光晃過眼前。他頓住腳步，看清內容後原本疑惑的目光明顯一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