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圖片裡是今晚播出的綜藝花絮片段。
他生病那天，周凜站在床前朝他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剪輯失誤的緣故，他握住周凜手的片段被放出。
網友順著蛛絲馬跡扒出周凜的身份背景，以及何寂的個人資訊。根據腦補與想象，得出“糊咖爬床大導演”這個荒謬結論。
被一盆髒水潑得莫名其妙，偏偏網友樂意看這種戲碼也願意相信這種事真的會發生在他身上。
反正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個樂子，現實生活不愉快轉而發洩在網路上，隨便敲幾句造謠辱罵的話都是順手的事。
何寂立在路燈下，瞳孔忽明忽暗。
透過虛掩的門，側頭時瞥見餐廳內閃過一道人影。靠窗幾人偶爾遞過來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手機裡還在頻繁重新整理討論帖。
網友辱罵的詞彙不堪入目，評論裡鑽出不少“面相學大師”。螢幕閃爍的熒光將面孔照得慘白。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耳垂處的銀質耳釘輕輕轉動。回想起經紀人的話，猶豫片刻還是選擇熄掉螢幕。
迎著冷風走進餐廳，剛到門口忽然聽到遠處傳來聲尖叫：“快看快看——”
牆角處站了對情侶，此刻女方掂著腳朝這邊望，一手驚訝捂唇：“這不是今天熱搜那位嗎……？”
此話一出，過路的行人紛紛朝餐廳門口望過來。何寂才踏進半步，此刻進退兩難。
“我也看了熱搜！就是他！”
圍觀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再次出聲。
頃刻間，驚訝、探究、厭惡的眼神如刀刃般剜過他的側臉。
“咦——果然人糊多作怪。”
緊接著響起突兀的手機拍攝聲。人們好笑地舉起相機對準焦點，迫不及待想要欣賞他慌亂跳腳的模樣。
“咔嚓”的聲響宛如催命符咒。
隨著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他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灼燒，嘈雜的討論聲裹成團黑線鑽進腦袋裡。
“花瓶趕緊滾出娛樂圈。”
“這種人活該被罵，人品敗壞、道德低劣……”
“真惡心。”
“去死吧。”
“……”
周遭化作虛影。
辱罵聲不絕於耳，跟風的人越來越多。
心跳猛地加快。
怎麼辦？腳下生了根般動彈不得。
進去還是離開？像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嗎？
還沒等他過多思考，頭頂忽地被陰影籠罩。殘留餘溫的西裝外套將他整個人罩得嚴實。
猛地一驚，微偏頭從透出光亮的縫隙裡看見繁複精緻的刺青。
身後的咒罵聲驀地停止。
烏木沉香混雜煙草味將他整個人包裹，在作出下一步反應前，已經被身邊人牽著袖口往裡走。
耳邊嗡嗡一片，有人捂住他的耳朵。
“別聽。”
磁性的嗓音像老式收音機刮過耳畔。
世界驟然清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