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凜踩著厚實的雪，穩步走近。
為他擋住部分刺眼的光線，漆黑的碎發遮住半邊瞳孔。
何寂默不作聲掃視過面前的人，寬松毛衣下的刺青順著脖頸延伸，張揚繁複的圖案與血肉共生。
順手摸出煙盒，男人饒有興致盯著他的動作。眸光順著微垂的眉眼下滑，落到淡色的唇邊。
“嘶……你的唇下痣很漂亮。”忽地突兀出聲。
“……”何寂面色微僵。
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周凜自顧自點煙，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他：“有興趣當演員嗎？”
“啪嗒——”點火聲襯得夜色格外喧囂。
猩紅火星躍動在瞳孔深處，照亮半邊側臉。
接連丟擲問題，步步緊逼將人困在一方小小的陰影裡。
何寂心中思緒正亂，聞言眼神微動。
詭異的寂靜在兩人之間彌漫開。
煙草味侵略鼻腔，男人動身從黑暗中走出，面容暴露在冷光下。
何寂掀了掀眼皮，沒有波瀾的目光落在奪眼的刺青裡。鋒利的線條順著鎖骨攀沿向上，融化在發尾處。
潮濕的眼神暈開他的倒影，煙灰落在骨節處，面板被冷不丁燙紅。
周凜快要失去耐心時，傳來道清亮的聲音：“抱歉，暫時沒這個打算。”
後背從牆壁抽離，拍掉手心的牆灰，冷淡的眸光像根針不痛不癢地紮了一下。
周凜咬著煙蒂，字音模糊：“真不考慮？”
冷白的後頸在眼前一晃而過，洗發露的清香裹挾著煙草味消散在空氣中。
“你很適合當演員。”他繼續說。
他看不到的地方，何寂眼裡溫度驟降。半晌後緩緩開口：“謝謝，不考慮。”
不再回應身後的問話，匆忙結束問答，從空曠的街道走進不透氣的室內。
餐廳裡杯觥交錯，桌上菜餚紋絲未動，眾人都各揣心事。
縮在小角落裡，餘光掃到投資人身側的座位依舊空落。從飯局開始到接近尾聲，始終不見人影。
按下心中疑惑，默默數著時間。酒瓶堆砌在牆角，骨節捏得泛白。
陳雲斌放低姿態笑著陪酒，多年的經驗讓他千杯不醉。直到結束時，大多數人已經酒精上頭，他依舊面色如常。
在桌邊安靜等待，兩人留到最後才離開。
陳雲斌鬆了口氣，卸力地靠在桌邊。
良久後撐著桌沿站起來，側頭對上何寂的視線，他低聲詢問：“哥，你累嗎？”
陳雲斌面色微怔，旋即又釋然。
笑容溫和回道：“沒事，習慣了。”
一前一後離開餐廳，將陳雲斌送上計程車。獨自站在街邊，路燈下揚起一地塵灰。
最後一根煙給了周凜，將空蕩的煙盒揉皺扔進垃圾桶。
天邊隱隱有下雨的徵兆，孤零零的影子拖拽在地面，裹挾著滿身酒氣回到狹小的出租屋。
沒擰緊的水龍頭緩慢滴水，拍打在瓷面泛起陣潮濕味。睡前習慣性點開微博，熱搜榜上《here to go》這檔綜藝討論度穩居榜首。
其中兩位嘉賓還沒開播就已經建了cp超話。一位是拿下多項獎項的影後，一位是人氣頗高的歌手。
綜藝還沒公佈本次旅行地點，釣足胃口是節目一貫作風。
